上篇 国别与地区

美国经济形势分析与展望

2017年美国经济一改金融危机后的缓慢复苏势头，呈强劲复苏态势。得益于消费扩张和投资拉动，美国经济增长的内生动力趋强，产能持续扩张，劳动力市场接近充分就业，通货膨胀保持在理想水平，消费者和投资者对未来经济充满信心。预计2018年美国经济将继续稳步增长，达到潜在增长水平。特别是近期特朗普税改在参众两院通过，将对中短期美国经济增长产生刺激。新一届美联储将继续延续耶伦的慢节奏加息缩表政策，2018年预计加息3～4次，全球趋于紧缩的货币政策会对全球经济产生较大溢出效应。在减税预期下，美国债务水平趋于上升。当前，我们必须密切关注美国经济走向和政策变化，加强对美国税改、加息、缩表、增加基建投资以及中美贸易争端等重大议题的研判，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同时，及时跟踪美国在基础设施建设、新一轮科技革命、能源革命可能出现的重大投资机会，积极参与，提早布局。

一 当前美国经济运行的主要特点

（一）2017年美国经济继续延续复苏态势，已基本达到潜在经济增长水平

2007年次贷风波发生至今已十年，美国经济基本走出金融危机泥潭。自2010年以来，美国经济持续正增长，增速虽未达到金融危机前超过3%的水平，但缓慢复苏势头一直保持。2017年该势头继续延续，且增长动力较2016年更加强劲。如图1所示，2017年前三个季度不变价经济同比增速分别达到2.00%、2.21%和2.33%，均高于2016年同期水平。从实际GDP环比折年率来看，季调后一季度虽仅为1.2%，但二季度达到3.1%，三季度高达3.3%，高于3.0%的预期初值，创下2014年三季度以来经济增速的新高，这也是2014年以来首次连续两个季度经济增速高于3%。据近日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公布的信息，2017年三季度的经济产出已略高于潜在GDP水平，也就是说，金融危机爆发十年后，美国经济终于发挥出全部潜能，实际GDP首次追赶上潜在GDP，这意味着目前美国经济已基本实现了充分就业和经济资源的充分利用。

（二）美国经济复苏主要得益于消费和投资拉动，出口和政府支出贡献率不大

2017年前三季度，美国GDP四项主要组成部分中，个人消费、私人投资、商品和服务出口三项均普遍实现了较快增长，政府消费支出和投资增速除三季度转正外，前两个季度增速均为负，如表1所示。个人消费一直是影响美国经济增长的关键因素，金融危机后，在全球需求不振、美国投资者意愿低迷的情况下，消费更是将美国拖出经济危机泥潭的主要动力。如表2所示，2017年消费对美国经济的拉动能力超过其他三项，三个季度对美国经济的环比拉动率分别为1.32个、2.24个和1.60个百分点。美国经济向好的另一个重要表现是私人投资意愿上升，二季度私人投资增速为3.9%，较一季度高出5.1个百分点，三季度增速甚至达到7.3%，对三季度美国经济超预期增长贡献巨大。美国贸易项常年为逆差，对经济增长贡献有限，但2017年美国贸易情况有所好转，贸易逆差从1月的488亿美元逐步收窄至9月的435亿美元，对经济增长拉动率也有所上升，三季度达到0.43个百分点，较一季度提高了0.21个百分点，但总体拉动能力仍然较为有限。美国财政赤字高居不下，政府消费支出和投资一向乏力，2017年前两个季度该项增速为负，经济拉动率也为负，三季度小幅回正，但对经济增长的带动力也是微乎其微。

（三）劳动力市场接近充分就业，但尚未形成供不应求局面

就业情况是观察美国经济繁荣与否的重要标志。2017年美国经济继续复苏除表现为经济增速的提高外，也体现在登记失业率的稳步下降。截至2017年10月，美国登记失业率已经下降到4.1%，较年初下降0.7个百分点。一般来说，美国失业率如果保持在4% ～5%已是较为合理的水准，即充分就业，2017年美国已基本实现从接近充分就业向达到充分就业的转变。但还有两点需要关注：一是青壮年（25～54岁）劳动参与率水平仍长期处在低迷状态，二是工资增幅依然较低，这意味着劳动力市场还未出现供不应求的局面，美国就业市场也未复苏到金融危机前的水平，美国依然有大量闲置劳动力可能回到有意愿就业者的大军。据估算，由于福利政策、老龄化等原因，目前美国大约有1/3的人不愿意参与就业，如果未来美国经济进一步强劲复苏，通胀水平提升，工资水平大幅上涨，美国劳动力市场还有进一步扩张的潜力。

（四）受加息影响，通货膨胀有所下降，但未来有进一步抬升的趋势

通货膨胀水平是反映美国经济景气程度的重要指标。从2015年三季度开始，美国通胀水平由降转升，尽管2015年12月美联储启动退出量化宽松后的第一轮加息，但此后通胀水平仍继续保持抬升势头，一度接近2%的宏观调控目标。2016年底美联储第二轮加息，2017年美联储加息三次，受这几轮加息影响，美国通胀率有所下滑。通货膨胀作为美联储宏观调控的主要目标之一，其变化既受美国经济复苏正向拉动影响，也受美联储货币政策收紧的负向冲击，如果没有最近几轮加息，通胀率应早已突破2%的基本目标。从目前情况来看，未来美国通胀率有进一步上升势头。根据美国最新公布的“褐皮书”，美国通胀压力正在回升，美联储各辖区普遍出现了成本和工资上涨的迹象。近期耶伦在国会听证会上表示，预计未来1 ～2年，美国通胀率将再升至2%的水平。

（五）美国工业产能持续回升，制造业和非制造业同步呈现强势复苏

国际金融危机后，受美国国内及全球需求不振影响，美国也出现了产能过剩状况，工业产能利用率一度跌破70%，达到自20世纪60年代该指标有统计以来的历史最低水平，很多工厂出现停工停产，大量生产能力出现闲置。尽管自2010年以来，美国经济持续复苏，但产能利用率却出现了先升再降的情况。但从2016年一季度开始，美国产能利用率开始缓慢提升，目前全部工业部门产能利用率已回升至77%，制造业产能利用率已回升至76.3%，如图4所示。产能利用率回升的基本条件是工业和制造业需求扩张、订单增加、预期向好，如图5所示，自2016年6月开始，美国制造业PMI就一直保持在荣枯平衡线以上。非制造业PMI也长期处于景气区间，自2009年11月以来，非制造业PMI还未曾跌破平衡线。制造业和非制造业的长期需求扩张构成美国经济持续复苏的基本面，也为未来美国经济增长提供了重要动力。

（六）美国消费者和投资者均对未来经济前景充满信心，市场预期向好

经济增长态势决定市场预期，市场预期又对经济增长产生重要影响。2017年，美国市场预期持续走强。如图6所示，2017年美国消费者信心指数、投资者信心指数均显著高于2016年，表明美国民众在消费和投资上有更强动力，这也是前三季度消费和投资持续复苏并对经济增长发挥更强拉动力的一个重要原因。中小企业是推动美国经济增长、带动就业的重要力量，对市场变化十分敏感。尽管中小企业乐观指数在前两季度有所走低，但随着三季度经济快速扩张，其明显好转。信心指数具有一定的领先效应，个人和企业的投资消费潜力将进一步迸发出来，为美国经济复苏不断注入活力。

二 2018年美国经济前景展望

（一）2018年美国经济将继续保持良好状态，在经济复苏轨道上稳步前行

2017年美国经济保持了一个较好的复苏态势，预计2018年该势头将会进一步延续。这一方面是由于美国正处于全球经济周期性复苏的大环境中。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2017年10月的数据，2017年全球经济增速达到3.60%，全球75%的经济体增速都将加快，这也是近十年来最大范围的增长提速，2018年全球增速有望达到3.70%。从2017年开始，全球经济将步入提速轨道，这为美国经济复苏创造了一个宽松的外部环境。另一方面，美国经济增长的内生动力也在增强，未来两年美国经济将继续保持在充分就业和潜在增长水平上。据IMF数据，2017～2018年，美国经济增速将分别达到2.2%和2.3%，美国成为发达经济体中表现最为良好者之一。

（二）特朗普税改方案取得重大突破，2018年可能对美国经济产生强刺激

税改是“特朗普新政”的核心政策之一。自竞选之时起，特朗普就不断向民众阐释其税改主张。2017年4月，特朗普政府发布了税改计划的核心纲要，根据该计划，特朗普税改将成为自1986年以来规模最大的减税方案。但由于担心产生财政赤字、拉大贫富差距等问题及相关利益集团阻挠，国会迟迟没有通过。经过沟通和妥协，9月27日，特朗普政府推出折中版的税改新框架《改革我们破碎税制的联合框架》。10月19日，美参议院投票通过2018财年预算方案，批准未来10年新增1.5万亿美元赤字，解决了税改面临的最大难题。11月2日，众议院表决通过特朗普税改方案。12月2日，参议院表决通过特朗普税改方案。12月22日，特朗普签署了1986年以来最大规模的减税法案。

特朗普税改政策主要在以下方面取得突破，可能会对未来美国经济产生重要影响。

一是将企业所得税从现在的35%降至21%。据OECD数据，目前全球平均所得税为24.25%, OECD国家平均所得税为24.18%，美国税负比例领跑其他所有发达国家，如降至21%后，美国将成为税收洼地，加之美国庞大的需求市场优势，未来可能引发全球企业特别是发达国家企业向美国转移。

二是大幅降低美国企业海外利润回流税率。目前，美国企业海外投资获利回流美国时，需按35%的税率缴税，这些利润一般在所在国已缴过一次企业所得税，如回流美国再度缴税，将出现双重税收，因此，大多数企业选择将企业利润留存海外，这对于美国资本回流十分不利。根据特朗普税改方案，美国公司取得的来自其境外子公司的股息可享受100%的所得税豁免（10%持股比例要求），境外子公司历史累积境外收益将被视同汇回一次性进行征税，现金及现金等价物适用15.5%税率，非流动资产适用8%税率（以前是征收35%的所得税）。据估计，目前美国企业离岸利润留存约2.6万亿美元，大量利润回流将进一步刺激美国经济增长。

三是大幅降低个人所得税。个人所得税是美国最大的税种，2016年占总税收比重高达40.20%。个人所得税改革内容：①降低税率，保持七级累进税率，但最高边际税率由39.6%降为37%; ②提高标准扣除，个人申报由6500美元提高为12000美元；③调整减免优惠，17岁以下儿童每人补贴由1000美元提高至2000美元，补贴门槛由夫妻共同收入11万美元提高至40万美元；④提高个人替代性最低税负制（AMT）门槛，由应税所得55400美元（个人）、86200美元（夫妻共同）提高至70300美元（个人）、109400美元（夫妻共同），提高AMT门槛利于简化税制。预计新税改实施后，美国消费水平将再上一个台阶。

四是取消限额以下财产的遗产税。按照当前美国税制，财产超过549万美元的个人和1100万美元的夫妻将被征收40%的遗产税，但在特朗普新税改方案下，遗产税征收将提高免征额，将应税财产超过560万美元提高为1120万美元（个人）、1120万美元提高为2240万美元（夫妻共同）。

从里根、小布什、奥巴马政府的历次税改政策来看，减税对提振经济均具有较为明显的作用。一般而言，减税对短中期效果明显，但长期效果并不显著。一方面，美国税改的三大目标：一是通过降低税率、规范扣除、减少优惠、扩大税基以合理税制；二是通过限制境外关联交易支付，以反避税减少税收流失，增加美国税收利益；三是通过取消公司替代最低税收，提高个人替代最低税收门槛，降低税收征收成本和纳税人遵从成本，提高征管效率。另一方面，美国减税是以减少税收、增加财政赤字、增加政府债务、减少社会福利为代价。2016年，美国政府债务已高达20.17万亿美元，超过当年GDP的18.56万亿美元，债务占GDP比重已超越100%，人均负债6.28万美元。受财政赤字制约，2018年财政在环保、教育、社保等公共民生福利领域支出均有不同程度削减。2018年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基准预测的GDP增速为0.8%，特朗普税改立法将会增加美国的GDP，但在随后几年会减少数额，预计在2027年或2037年起对GDP的影响不大。

（三）2018年美国货币政策将继续延续温和收紧的主基调，将保持稳步加息步伐

为提振经济、化解次贷，美国在金融危机期间相继实施了四轮量化宽松政策，通过购买国债、机构债等方式，增加基础货币供给，降低利率。量化宽松作为一项大规模的货币刺激政策，短期效果明显，对拉动世界经济走出泥潭功不可没，但长期并不具有可持续性，需要择机退出。2014年10月底，美联储宣布量化宽松政策结束。2015年12月，美联储启动金融危机后的首次加息，宣布上调联邦基金利率25个基点，货币政策由宽松转为收紧。2016年美联储加息一次， 2017年加息三次。

美国加息主要考虑通货膨胀和就业改善两方面情况。近两年美国通货膨胀率总体保持稳定，特朗普税改方案将于2018年实施，将会刺激通胀攀升，需要在货币政策上进一步收紧以稳定通胀调控目标，2018年可能加息3 ～4次。2017年美国就业情况持续向好，随着美国新税改法案实施，企业投资大幅增加，预计就业将持续改善，这将为2018年逐步收紧货币政策、开启多次加息奠定稳固基础。

（四）新一届美联储将继续耶伦渐进式缩表路线，缩表将不会对美国经济复苏产生太大冲击

金融危机期间，美联储实施的四轮量化宽松大幅扩张了美联储资产负债规模，使其从金融危机前的不到1万亿美元上升到目前的约4.5万亿美元，其中，国债2.46万亿美元，机构债和房地产抵押债券（MBS）1.76万亿美元，美联储负债规模从不到GDP的6%上升到GDP的23%。2017年10月，美联储开启了缩表减债进程。根据美联储2017年6月议息会议决定的缩表计划，将采取温和的、渐进的缩表方式，从2017年10月开始，美联储每月减债100亿美元，每三个月扩大一次直至每月削减500亿美元，即2017年四季度缩表300亿美元， 2018年缩表4200亿美元，2019年缩表6000亿美元，到2020年将美联储资产负债规模控制在3.3万亿美元左右。2018年2月，本届美联储主席耶伦任期将会结束，鲍威尔将会接任，成为新一任美联储主席。目前鲍威尔已公开表示，将会继续延续耶伦政策，慢节奏缩表减债，考虑到美联储已设定的缩表计划规模有限且缓冲时间较为充裕，预计市场流动性短期不会受到剧烈冲击。

（五）关注美国产业和领域发展，可能孕育新经济增长点

1．高端制造和智能制造

金融危机后，美国经济空心化、脆弱化问题暴露出来，美国积极推动“再工业化”“重返制造业”，意图振兴实体经济，主动推进经济结构调整。但从制造业相关数据来看，目前美国“再工业化”效果并不明显。如图8和图9所示，尽管近年来美国制造业增加值略有增长，但制造业增加值占全行业增加值的比重不断下降，美国制造业发展的两个重要标志性指标——工业电力零售量和制造业出货量也未呈现趋势性上升势头，可以说，就一般性加工制造业而言，“再工业化”是失败的。但在互联网制造、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精密制造等一些高端制造和智能制造领域，美国正显示出蓬勃生机，新一轮科技革命正在孕育，新技术、新业态、新经济不断涌现，可能引发下一代产业革命。

2．美国能源革命

美国能源革命是近年来全球能源领域出现的最大变化，一举改变了全球能源市场供求格局。能源革命使美国页岩油产量激增，美国原油产量占全球比重也在快速上升，目前已达到近16%，从全球重要原油需求国很快转变为全球主要产油国。美国在国际能源市场的扩张源自页岩油生产成本的大幅下降，据高盛数据，2014年美国主要页岩油生产商井口盈亏平衡价格约为80美元/桶，而沙特、科威特、伊拉克等OPEC国家石油开采成本仅为10美元/桶，俄罗斯为35美元/桶，但近三年来，美国能源技术创新步伐加快，页岩油开采成本迅速下降，目前已降到35美元/桶左右，一些产区成本价甚至达到20美元/桶，在国际市场上已具有一定的价格竞争力。未来美国页岩油、页岩气成本将继续下降，传统能源产业将焕发青春，同时也将推动美国整体经济运行成本的降低，进一步激发经济活力。

3．美国国内基础设施建设

加大基建投资是“特朗普经济学”的重要内容之一。在竞选期间，特朗普就抛出了“10年投资1万亿美元”的庞大基础设施建设计划，在2017年1月的就职演说中，特朗普再提基建投资计划，承诺新建公路、机场和隧道等。3月1日，特朗普在首次向国会全体发表重要的政策演讲中表示“将大举投资基建”，并正式要求国会批准1万亿美元的基建投资。6月，特朗普开启“基建周”（6月5～11日），希望以10年内拨出2000亿美元联邦资金来撬动至少8000亿美元的州、市政府资金及民间资本，从而对美国老旧的桥梁、公路、内河航道和机场等公共设施进行改造更新。美国基础设施大多陈旧老化，开启基建投资计划符合实际需求，如果能先期启动营利性强的基建项目、多撬动市场资本参与、少动用政府财政资金，美国国会应会支持。预计在2018年国会中期选举前，特朗普会持续推进基建投资计划，将对美国经济产生较强的刺激作用。

三 美国经济政策变化对中国的影响及中国应对策略

（一）高度关注美国税改对中国的冲击，未雨绸缪布局“降成本”的改革举措

将于2018年开始实施的美国税改法案，将会对全球产生显著的溢出效应。预期美国将成为发达国家中的低税洼地，加之美国拥有全球最大的需求市场和较低交易成本的双重优势，全球优质企业将会涌入美国，美国海外资本将大举回流，这会给其他国家带来较大的产业转移和资本流出压力，可能引发全球范围的减税竞赛。2001年小布什降低个人所得税后，法国、意大利、西班牙等国也迅速跟进，相应下调了个人所得税。近期针对特朗普减税，英国政府已表示要将企业所得税降至17%，法国总统马克龙在竞选时也承诺要降低个人所得税，未来很可能付诸实践。如引发减税大战，中国也不能独善其身。目前，中国生产成本正在快速接近美国，除劳动力成本依然低于美国外，土地、能源、物流、税收等成本已经逐渐追上甚至超出美国。未来如要继续形成相对美国的成本优势，必须做好供给侧改革的“降成本”文章，多方位、多维度降低经济运行中的各项成本：一是要加快推动税制改革，实现由以间接税为主向以直接税为主转变，继续推进“营改增”，清理、整顿和规范税外收费，降低企业税负成本；二是深入推进土地供给制度改革，加快集体土地入市，形成土地供给的市场化机制，降低企业用地成本及基于土地要素的厂房、店铺等租金成本；三是进一步推进能源价格体制改革，充分利用充裕的能源供应能力，降低能源供给成本；四是继续加大国家物流大通道建设，打破物流业发展的体制机制瓶颈，提高物流服务能力，提升物流运作效率，降低物流运行成本。必须重视、正视美国税改对我国的潜在影响，把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降低经济运行成本、振兴实体经济作为经济调控的主线，保证我国经济在全球的竞争力，规避美国税改的不利冲击。

（二）美国继续加息缩表可能再度对我国形成资本外流压力，我国货币政策可稳健收紧

2018年，美国将进一步加息缩表，且加息节奏可能加快，缩表规模也将扩大，美元将继续处于升值通道，各国资本将继续流向美国。加之美国即将推行税改新政，将会与加息、缩表形成叠加，资本回流美国效应将进一步放大。对我国影响将体现在三方面：一是刺激我国资本外流，随着中美息差、税差的进一步扩大，中国企业赴美投资意愿加强，在华美资回流规模扩大，金融市场上资本外流规模也将扩大；二是人民币贬值压力可能加大，2018年人民币可能重回贬值通道；三是我国部分领域资产泡沫可能会被挤出，如发生资本大规模流出、人民币迅速贬值情况，在房市、股市及其他投资品领域，不排除出现资产泡沫破裂的可能。从历史上看，多次出现美元收紧、新兴经济体出现经济危机的情况，对此，我们必须保持警惕。2018年要把防控金融风险摆在宏观调控的突出位置：一方面要加强资金进出管理，对大额资金流进流出要动态跟踪，避免以投机为目的的大规模国际游资对我国经济稳定造成冲击；另一方面视汇率情况，在稳增长的同时，适度收紧货币政策，与美元升值形成对冲，稳定汇率；同时继续推动资本流向实体经济，主动挤出虚拟经济中过度泡沫，提早释放风险压力，增强自身经济的稳健度和适应力。

（三）妥善处理好中美贸易争端，力争避免两国大规模贸易战

特朗普在竞选时和上台后，不断指责美中贸易逆差问题，认为中国通过不公平竞争获取相对美国的贸易优势，抢走了美国人民的饭碗，指责中国是“汇率操纵国”，威胁要对从中国进口商品征收45%的特别关税，多次对中国出口美国钢铁产品和铝制品实施超出正常范畴的贸易救济措施，甚至开启对华“301调查”“201调查”等，公开否定中国的完全市场经济地位。2018年，为赢得国会中期选举，特朗普将会继续打贸易牌、就业牌，预计特朗普缩减美中贸易逆差的既定方针不会有太大变化，中国应妥善应对，避免两国全面开打贸易战，对我国经济造成不利影响。要加强沟通对话，共同缩小贸易逆差，中国可扩大美国LNG、农产品进口，美国放开对华高技术产品限制，中国从中获利，美国能扩大出口、就业和税收，双方互利共赢。中美应聚焦合作的新领域，以增量化解存量，如扩大中美服务贸易规模，美国以服务贸易盈余对冲商品贸易赤字，算经常账户贸易的大账，而非仅纠结于商品贸易账户的得失。

（四）跟踪美国经济可能出现的重大投资机会，引导企业把握时机、提早布局

美国基础设施建设改造市场空间巨大，中国基建行业优势明显、产能充裕，中美可以相互合作，允许中国企业进入美基建市场，实现互利共赢。美国在人工智能、新一代信息通信技术、物联网等领域具有技术优势，中国在新技术市场应用方面走在前列，中美企业可相互合作，引导技术创新迅速推广应用。美国能源革命前景广阔，中国企业应积极投资，开展战略布局。2017年特朗普访华，中美签订能源合作大单，中国企业投资430亿美元于阿拉斯加州液化天然气项目，开了一个好头，未来中美应进一步深化能源领域合作。美国在商品贸易领域对华是顺差，如果能畅通中国资本流向美国的通道，将有助于实现中国贸易盈余以投资形式回流美国，形成横跨太平洋的商贸资金大流通格局，将就业、税收重新带回美国，对双方都有益。

参考文献

Mei Guanqun, An Analysis of the Economic Situation of the United States in 2016 and Its Prospects in 2017, Journal of WTO and China, September 2017.

梅冠群：《美国经济形势分析与展望》，载《国际经济分析与展望（2016～2017）》，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7。

梅冠群：《2017：美国经济走向及中美经贸关系》,《开放导报》2017年第2期。

梅冠群：《从特朗普亚洲行看中美关系的“六个之争”》,《中国发展观察》2017年第22期。

梅冠群：《中美关系步入新赛段》,《中国经济报告》2017年第12期。

梅冠群：《当前中美关系的几个主要矛盾》,《中国发展观察》2017年第Z3期。

梅冠群：《特朗普启动对华贸易调查的若干认识与思考》,《中国发展观察》2017年第16期。

梅冠群：《“后百日计划”中美经贸关系的走向与建议》,《中国发展观察》2017年第14期。

梅冠群：《特朗普时代中美经贸关系走向研判》,《当代经济》2017年第12期。

梅冠群：《特朗普政府对华经贸政策走向及对策建议》,《中国发展观察》2017年第4期。

（执笔人：梅冠群，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研究员、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