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言

他之才,文墨比书干。他朝驾鹤入云,旗云得开,挥手一摸,斑若星河。

这是我生平作的第一首短诗,虽然格式、韵律尚不成型,读来倒也朗朗上口。那是发生在课堂上的趣事。老师喊我三遍,神游物外的我被唤醒。“不听讲,在干嘛?”同桌出卖了我,“他在写诗呢!”哄堂一笑。然后我就被叫上讲台献诗一首。从书桌到讲台不过七步开外,我没有曹子建七步成诗的才华,想的倒是“不知从何时起我华夏的诗词歌赋竟成了供人哄堂发笑的引子。”好在我做出了一首《净空寺》,诗曰:姹紫嫣红总是情,迷离佛陀错念经。世间有所净空寺,只念枯禅不念音。自此后他们便开始叫我“诗人”。

讲这件往事倒不是要与曹子建斗文,只是感慨当年自己挥斥方遒、激扬文字的那股子书生意气。其实,细品那首临堂而作的《净空寺》或多或少我是有嘲讽、抨击的寓意在里面的。

席慕蓉说:一首诗二十岁看是一种心情,三十岁看是另一种心情。让现在年龄的我去创作那样的诗,我是着实写不出来的。这跟文采无关,是心境不一样了。

谈到写诗,我一直有着这样的认为:人生来都有诗人的潜质,只是走着走着我们的灵魂被肉体丢在了身后。没有灵魂的肉体,行尸走肉,又谈何诗的情愫。至于为什么写?一样是将情绪和态度表达出来,情绪来了就写,情绪走了倒头便睡。

那年,我想出人头地,光耀门楣,想写几首流传千古的名诗给下一代品玩,于是我埋头苦读,坐烂几张凳子也没憋出一首像样的诗。就这样我初生做个诗人的理想破灭了。

安天下,兴社稷,堆祖坟不是我的态度,不是从心底里自然萌生的理想。理想一词,本就太过虚妄。似一沉重烙印深深刻在心里。揭开烙印方才发现在这之下贮藏的是一道隐隐不去触碰的伤痕。莫不然,如此血淋淋的烙印竟让人毫无痛感。

诗者,集天地灵气于身。观万物之表,言其性也。故而,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言之为诗,情动于中发于言,言之不租嗟叹栽。因此,好的诗人也定是一位懂得生活懂得人间疾苦的人。

人往往只有把自己变成一个真实的弱势者方能真切感受人间疾苦和真爱。这与你到贫穷中体验苦难不同。就好比把两个人丢进沙漠,一个有后援,一个无后援。贫苦会让人无助与孤独。孤独无处诉说时,便想写下来。而那样的孤独创作是对自己心境的一次洗礼。善恶之事,你懵懂不清时,在换位思考中,往往会从你诗歌中泾渭分明地体现出来。这一点“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杜甫做到了。所以他成了善鸣诗者的“诗圣”。

一次次切入人生、人性、仁爱的创作,会令人更深刻的去思索生命的真实意义:人,何以为人?这种思索会提升思想的高度,或说是安定你对俗世的浮躁情结。我相信这个过程,更享受于这一过程。

2018年的深秋,我实现了萦绕心头多年的XZ梦。在唐古拉山口,我看见了那只飞越雪山的雄鹰;在大昭寺门前,我目睹了夜以继日的朝拜者;在罗布林卡,我跟随着那位老喇嘛触摸遍所有转经筒;最后,布达拉宫前,和一位来自理塘的七旬阿玛拉做了合影。快门按下的那一刻,我的内心莫名伤感。许久以前,那位少年的活佛也来自理塘。于是有了那首《上师仓央嘉措》的诗,诗中掺插了些许对生命的思考。“人和佛的区别在于人面对现实会屈服,佛也会,但不是屈服而是坦然接受。佛在面对残酷现实摧残时精神永远高架于身躯之上,所以,人是未来佛,佛是过来人。这过来与未来之间横亘的不过是修行。”修行为何?是对生命、生活的体会罢了。因此,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成不了佛,更成不了诗人。

生活是什么?生活是平常人家的烟火,它袅袅升起,凝结着世间缕缕动人的温馨。凝一眸碧水,拈一缕清风,于一怀静谧中倾听凡尘的落音。这世间的万物如此宁静,躁动的是难耐寂寞的人心。

关于光阴的故事,终有一天都会在岁月的素笺上泛黄,我们所能做的是在它泛黄之前将其埋葬。

《圣途归来》是我从多年来创作的诗词里筛选并整理成册的一本诗集。是关于亲情、友情、爱情和人生的一些思考。老人们常讲:“三十而立!”立德、立业、立家,而我所想要的除此之外还应是立著。这跟傲气无关,事关文人的傲骨而已。

听到它们将要载入华夏诗坛的消息,我的内心是由衷感慨的。自从它们在我的笔下诞生以来,这么多年,居无定所,像无根的浮萍四海为家。如今,我给它们正名,纵是投了这笔,负了这三千繁华又有何妨。

就像八廓街那位多吉林活佛给过我的偈语:“命有华盖,生而不凡。”

“你这张帆只是少了一片海洋。”

“生于西北荒漠,何来大海?”

“沙漠亦叫沙海!”

想我本是那莫尼山下采石郎,从天德城到LS,从乌梁素海到纳木错,采石铺路,恪守不渝。圣途,走了好远的路,我从梦中醒来,没有恐惧没有荒芜,一切都是自然自在的。

沉浮的时光终是在不经意间涤荡,时间的无涯已经留不住经年的痴狂。云淡风轻,黄叶更迭,轻轻吹起的思绪,已是久远的辰光。

我曾在春天的万物复苏里离开,夏天的雪山连绵中停留,秋天的期待硕果中回归。我不曾去描写冬天的感悟,因为冬天来了春天不会太晚。

我不喜欢拍照,因为快门按下的瞬间,我们已老。

一个人的行走,不需要被标榜成潇洒的旅行。思考,寻找,才是初衷。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圣途很远,一步一莲花,终会到达。出发了,就不再是难事。义无反顾还是飞蛾扑火,是给放纵青春一个借口,还是只是自己恣意妄为的任性后所承担的后果?面对着绵延雪山,眼前的一切皆是雪白。站住了,思想也就停住了,皆因你我身在无印的云端。所以,对着雪山,就不该有过多的杂念。一切都会释怀,久了,你的灵魂会得到乾安。生命何等可贵,像亘古时光里的洪荒之力,未曾,未有,亦未重生。

生命的行走,安静的行走,或许还未曾走出这虚数空间,思想已升华了千年。

在LS的每个夜晚,总会去布宫一遍遍的转着经筒,一圈又一圈。酥油灯的火苗幽幽,仿佛能参透前世与往生,摇经筒的佛光灿灿,转去流年,转去悲伤,转去杂念。

朝圣,天堂,信仰,绝美,诗意,从容,重生,释怀。没有人能找到一句话来形容她。可是,我找到了,在一个念诵了整晚上梵经的喇嘛那里,我找到了它,是他写予世间最舒真的情话!

三十岁,正当时,晚几年心力不足;早几年经验不足。三十多岁是诗人创作的黄金时代。每一位诗人都曾与寂寥的夜有过隔空长谈。创作是对长谈的纪录。天地静谧,夜深人静,一支笔,一盏灯,陪伴他的仍旧是那一湾星宿。

曾经的他坠入红尘深处,轻倚于时光的路口,静看花开花谢。

现在的他破茧而出,伫立于风口浪尖处,关心的还会是那一场花事。

于一怀静谧中倾听凡尘落素,经年回眸,其实,每一次花开花谢,何尝不是一次心灵的泅渡?

生命是一场懂得,剪了一段流年的时光,握着一路相随的暖,把最平淡的日子梳理成诗意的风景。

一辈子携过一支笔,是心路历程孤寂的缅怀史;一辈子走过一条路,是圣途归来对信念的执守。你问我,手中的这支笔经历过多少风和雨?

我翻开这《圣途归来》的心路历程,默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