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黄中英和王超虽不能每天见一次面,但最起码会通过BB机联系在电话里说上几句。可自从呼和浩特一别,黄中英就再也没有和王超通过电话了,只在BB机里收到王超的“你好、晚安。”
当时黄中英没有多想,只以为王超可能是工作忙,过几天回广州有的是时间耳鬓厮磨……
可没想到,王超竟然因为有人害他而不能来广州了。
和叶春瑞通完电话后,黄中英就急急赶回家中,拿起电话就传呼王超,要他速回电话!
很快,王超就回电话了。
黄中英劈头就问:“超,你不能来广东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也是在回宜乡的火车上,领导才对我说的。我本来想跟领导请个假来广州,可领导不同意。”
“那你下一步怎么办?”
“先熬几个月,等过了春节看科里怎么调整?争取明年回广东。”
黄中英没想到王超还这么天真,以她的判断,王超明年回广东的希望是很渺茫的。如此看来,王超一定不知道他不能来广东的真正原因,想到这,黄中英就想把魏副厂长说的事告诉王超,可话到嘴边,她又想到王超这火爆脾气就忍住了,想想还是等见了面再说。于是黄中英说道:“你要有思想准备,如果万一你明年来不了广州,你打算怎么办?”
“那就到金三角公司落草为寇!”
这下黄中英忍不住了,她说道:“超,你就别想金三角了,就是金三角害你的。我跟你说,今年也好明年也罢,假如你真想创业,你就来广州开公司吧,我来支持你!”
王超懵了:“你说什么?你说谁害我!”
“彭东升,就是他和领导说了你在金三角有股份!”
王超一听,杀心顿起,他叫道:“看老子不锤死他!”
“超,你冷静!犯不着为这种人犯法,知道吗?还有这个事只有我和陈萍、叶春瑞知道,你如果把事闹出来,我怎么面对你的领导。”
王超喘着粗气回答道:“阿英,知道了。”
最后黄中英说道:“超,你是个男人,要沉得住气,还是刚才我说的,如果你有信心,我一定支持你开公司,我就不信,你搞不赢金三角!”
放下黄中英的电话后,王超郁闷难当,他在家里呆不住了,就漫无目的走出了家门……
他走着走着,走到一栋苏式建筑面前,想起这里以前是文联的房子。
他记得曾经在这屋子的走廊上有水泥做的护栏,就在那护栏边,有一年过中秋,辛艺从家里偷来月饼,把月饼放在护栏上,两个人边吃边赏月,边赏月边亲吻,哪怕双方嘴里的月饼渣都混在了一起……
想到这,王超露出一丝苦笑,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起这些。
王超的思绪又重新回到现实,刚才黄中英说了,只要王超想在广州开公司,就会给予支持。这点王超是深信不疑的,以黄中英和厂家还有市场上的人脉,定会让王超的公司做得风生水起,搞定一个金三角公司不是不可能的。
但要搞定金三角公司就要到陈江开啊,在广州鞭长莫及的有什么用?再说在广州开公司,那不和酒师傅欧锦钿的一斗福公司唱起了对台戏,不行不行,这样做是不仗义的。
想到这,王超决定要和黄中英商量一下,公司要开就开在陈江,并且就开在金三角公司对面,气死彭东升那个王八蛋!
想到彭东升王超又想到了张才,这张才不但是自己的朋友,还是黄中英的朋友,如果把金三角整得稀里哗啦,不又害了张才?不行不行!这样做也是不义气的。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王超没辙了,可他又转而一想,现在厂里又没有把他开除销售科,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如果明年形势继续恶化,说不准领导还会要他重披战袍再战南粤?因此现在想这些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又有什么意义?
王超不禁对黄中英开公司的想法感到好笑,心想女人就是女人,不就出了一点这样的事,就好像天会塌下来一样。
想到这里,王超的心多少舒畅了一些,于是转身回家去。
回到家里,王超看到父亲也回来了,正坐在厅堂看电视。他看到王超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指着茶几上的电话:“这是你装的?”
“嗯。”
“乱花钱,你一年到头不在家里,装这个有什么用?”
不管王超做得好还是做得不好,在父亲嘴里,王超可从来没有的得到过一个表扬。好在王超对此也习惯了。
王超看到母亲在厨房里洗菜准备做晚饭,就进去问道:“爸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知道。”
王超刚想问晚上吃什么菜,忽听父亲喊道:“王超,有人找你!”
王超赶紧走出去一看,来找他的竟然是李护华科长。
王超吓了一跳:“李科长,你怎么来了?”
王超这一喊,把母亲也从厨房里喊出来了,母亲用抹布擦了一下手就开始倒茶……
而父亲却用一种忐忑的眼神看着李护华。
就在王超搬凳子给李护华坐时,母亲边端着茶杯边问李护华:“你是超超的领导?超超是不是在单位上犯错误了?”
母亲的话把李护华给愣住了,随即说道、“犯错误?王超没有犯错误啊。大姐,我是没来过您家,特意过来看看,然后叫王超出去喝点酒,谈谈工作上的事情,可以吗?”
李护华的话让王超母亲放心了,她半开玩笑半说道:“别见笑,我们超超从小顽皮,老师一来家访就是告状的,所以你这当领导的一出现,我就心想,完了,超超在外面又惹祸了。”
母亲的话把李护华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他说道:“大姐,你儿子在科里表现不错,你尽管放心就行了。”
“放心放心,你这当当领导的帮我儿子找个媳妇我就放心了。”
王超急了:“妈,你又来了……”然后对端着茶杯还没喝一口的李护华说道:“李科长,走,我们喝酒去!”
这是父亲不忐忑了,他说道:“孩子没事就好,以后还请领导多多教育……”
“您言重了,王超很懂事,请放心……”
还没等李护华说完,王超就把李华护华拉走了。因为王超生怕李护华在家里呆时间长了,看出父母之间的隔阂。
他俩各骑一辆自行车,来到王超爱去的香满口卤猪脚店吃饭。
李护华行伍出身,酒量自然不在话下,他和王超一人一瓶四特,就着卤猪脚开始聊起来。
李护华先说道:“刚才听你妈妈说,你小时很调皮啊。”
王超笑道:“可不是吗,就说这香满口,我还在这里吃过霸王餐呢。”
于是王超借着酒的助力,开始说起他以前的“光辉岁月”……
王超小时候确实很调皮,调皮的父母成天为他提心吊胆。父母知道,如果不借助外力的改造,王超迟早就会毁了。而这外力,就是送子当兵、保家卫国。
在这一点上,王超父母难得统一了一次。
这一步还真是走对了,就在王超当兵不久,全国开始针对刑事犯罪分子进行严打。王超所在的部队也参与了地方行动,配合公安抓捕犯罪分子。
事后得知,王超在抓坏蛋时,家乡的部队也在配合当地公安抓坏蛋,他好些狐朋狗友,其中包括一起吃过满嘴香霸王餐的小伙伴,也都抓了一两个。
所以后来王超每念及此,都会感谢是部队救了他。
王超说完了以后,李护华笑道:“所以我刚才到你们家,看把你父母紧张的。好了,我今天叫你一起喝喝酒,就是想看看你心情怎样?还想听听你将来的打算?”李护华喝了一口酒说道。
“我还有什么打算,还不是你们领导说了算。”王超心情又转晴为阴,低着头说道。
李护华笑了笑说道:“这人活一辈子,多少会遇到一点不顺心的事。把你调离广东,别说事出有因,就是没什么事情,你也要服从组织安排,你说是不是?”
王超知道李科长所说的事出有因指的是什么?他就说道:“我是参与了,但我又没犯法,何况我主要不是为了挣钱,而是想方便服务客户。”
“可谁信?”李护华继续说道:“我说王超啊,做什么事都不要一厢情愿的去做,要懂得换位思考。你参与配件经营,是属于一种违纪不违法的行为,法律虽然管不了你,但违纪了,厂里就会处理你。你说怎么办?”
王超不吭声了。
半瓶酒下肚,李护华有点脸红耳热了,他今天天找王超喝酒,除了看看他的思想动态,还有一个想法就是给王超出点子,让他重回广东,因为他知道广东有个女人在等着他。
在呼和浩特宴会上王超吼朱光新时,他就在不远处,他和蔡晴一样,把黄中英说出的超超二字听进去了。
堂堂一个珠江农机公司的美女科长,在那个时候对一个业务单位的员工亲热的叫超超……
后来他为王超的事和魏副厂长谈了以后,一时睡不着,就半夜爬起来在酒店大堂散步,发现了王超先出去……而后黄中英也出去了。
这一幕,让李护华坐实了王超和黄中英的关系。
李科长不知道黄中英的家庭情况,但他想能把珠江农机的一个靓女科长搞定也算是个人才。
李科长平时爱开玩笑,他说一个合格的推销员就看他会不会泡妞?不会泡妞的推销员是做不好业务的,因为他没有魅力、没有激情、没有创新、没有体力、没有幽默,更没有百折不挠的精神!
因此,李护华就像利用这次喝酒的机会,弄清王超和黄中英到底走到了那一步?
李护华说道:“我看你还是想回广东的。我倒有个注意,你不是下个星期要到重庆开三峡库区工程机械生产厂家首届理事会吗,我想你开完会后,就直接到湛江,陈萍在那里发展了一家代理商,你去帮助那家代理商拓展一下市场,怎么样?”
“还去广东,行吗?”
“行不行我说了算,关键你想不想去?当然,你是作为机动去广东协助销售的。广州、惠州金三角公司,那里属是非之地,你就不要去刺激人家了,当然,你想私自自费去那是你的事,你明白吗?”
“李科长,说句不该说的话,你这样给我提供去广东的方便,这是为什么啊?”
“你说呢?”
“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李护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接着又说道:“在湛江那边好好做,如果业绩上去了,我再和朱光新打打招呼,你呢,也把臭脾气改一改,和他缓缓关系,明年重回广东也不是不可能的。”
“李科长,如果为了去广东要我求朱光新,我宁可不去!”
“是吗?假如为了把你说的天花乱坠的黄科长也不去?”
李护华见王超还在他面前装憨,终于忍不住了,干脆挑穿了王超。
王超放在唇边的酒杯停止了,这回他才明白,原来李科长不遗余力的帮他去广东,敢情他已经知道了他和黄中英的关系?问题是他怎么知道我和黄中英的关系?
唉,搞个配件领导知道了,找个恋人领导又知道了,看样子真不能做坏事啊?
王超面对这样关照他的领导,除了敬酒,还真没什么话可说了。
李护华看到王超的窘态问道:“你能不能跟我交个底,你和黄中英发展到了哪一步?我好有所准备。”
王超自然不会把和黄中英上了床的事都告诉李护华,他想了想说道:“黄中英知道我的事后,就对我说,要我在广州开公司,她做我的后盾。”
“你答应了?”
“我还在考虑,但我如果明年能回广东,我就不考虑了。”
李护华笑了笑说道:“你这样说我心里有数了。黄中英有貌有才,你小子要珍惜才是。虽然她年纪比你大,但女大三,抱金砖,她以后会疼你的。不过,我感觉你们谈恋爱有点不正常,好像搞地下工作一样?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王超有点尴尬地说:“今天我们酒都喝多了,下次找机会再慢慢跟你说,好吗?李科长。”
“行,这是你说的,不要蒙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