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端忌作举止举止:原指行动,举动。《汉书•五行志中之上》引《左传•桓公十三年》:“莫嚣必败,举止高,心不固矣。”颜师古注:“止,足也。”关于此句,胡才甫《笺注》谓:“起首不可太做作。”郭绍虞《校释》谓:“举止之义,未详所出。‘举止’原指行动,此言‘忌作举止’,当是不装模作样之态。”,收拾贵在出场出场:指结局,收场。毛先舒《诗辨坻》曰:“收拾贵在出场,须超远也。”

【评析】

以上两则,论近体诗写作的句法要领。近体诗四联八句,其中,首联(发句)与尾联(结句)一般用散句,颔联与颈联要求用文辞精巧的对句。因而,无论从作者的层面,还是从读者的接受层面看,颔联与颈联一般更引人注目。但严羽反其道而行之,第四条强调了首联和尾联的重要性。第五条则对发句与结句的书写要义进行了抉发。

相对而言,发句与结句书写形态较自由,意境可塑性更大,若于此用力,应能生发出画龙点睛的效果。唐代诗人白居易在《新乐府序》中说:“首句标其目,卒章显其志。”(《白居易集》卷三)元代曲家乔吉谈到写“乐府”的章法时提出“凤头”“猪肚”“豹尾”之喻,要求散曲写作开头要精彩亮丽,中间要充实丰富,结尾要响亮有力(元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八)。明代诗人谢榛《四溟诗话》卷一说:“起句当如爆竹,骤响易彻;结句当如撞钟,清音有余”。清代戏曲理论家李渔的《闲情偶寄》说:“开卷之初,当以奇句夺目,使人一见而惊,不敢弃去”,“终篇之际,当以媚语摄魂,使之执卷留连,若难遽别”(《词曲部》格局第六)。严羽在于此也发表了独特见解。发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不论如凤头般亮丽、或如爆竹般响亮,都须出之于自然真切,切忌用力过甚,装腔作势。这一理念显然对后来乔吉、谢榛等人的说法仍有当头棒喝的作用。结句不论如豹尾般响亮,还是如撞钟般意味悠远,但总之应有意味,要留下想象的空间。其中,“出场”二字,颇为难解。从字面上看,出场是一场新的演出的结束。但,诗歌的结句并非是一首诗的结束,应是一种自由联想的开端;它不曾结束了一种意义,而是开了一扇通往自由世界的门。

这里还体现了严羽重整体、重结构的文学思想。整体由局部呈现出来,境界由文辞构筑起来,但诗歌的境界是浑然一体的。因而近体诗写作不仅要对句精工,更要环环相扣,相互配合,全篇不松懈,才能演绎出自然而意味深远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