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 各领赏罚

姜纸砚风风火火地带人将灯笼里的蜡烛换了,又在几处点了铜灯,院子里渐渐变亮起来,于是各个人的表情也一览无余。

华服在身,然抵不过这冬日夜深的寒气,鼻子耳朵冻的通红,嘴唇也是乌色。

余安平站起来,靴子踏过一块一块砖石,留下一滴一滴血迹。年逾四十,不会武,被关在地道里酷刑上身,又被带来这里吹了半夜冷风,早已气血亏空,全凭一口愤慨之气吊着。

“啪。”

“咚。”

“哐。”

三声连响,一直站在兰芝身边的刘迎良将怀里的东西扔在地上。

第一件,是个纸包。

第二件,是个竹筒。

第三件,是个葫芦画。

阮武和兰芝俱是一惊,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物件,大骇!

余安平诡异地笑起来,牵扯到受伤的嘴角和脸颊,也不觉得疼,他蹲下来,捡起纸包,动作极缓地拆开,兰芝吞了吞口水,彼时她发髻全乱,簪钗皆垂,艰难出声:“别……别……”

余安平哪里理她,径自启了纸包,语气平淡:“兵器场里人才辈出,其中有一人名叫唐巍,此人祖上是大泽西境人,擅制香,其中有一味蛊神香,闻了可使人神思恍惚,反应迟钝,如同痴傻一般。你说巧吗?这半截香,便出现在我当值的屋子里。”

纸包开了,是小半截未燃尽的香,甚至还能闻得见它奇异的味道。

“这竹筒,二老爷和兰夫人需要自己打开看看吗?”余安平收好纸包,将竹筒递过去,面带冷笑。

“我……我看它做什么?”兰芝垂眸,有意识避开目光,然语气结巴,神色不安。

“你当然不需要看。”阮山河开口,一脚踢开那个竹筒,竹筒盖儿因与地面一撞而冲了出去,里面一竹简也跟着出来。

“这可是你和阮武立下的同盟之约啊!”阮山河毫不吝惜地耻笑道,“扶阮清如为下代城主,允许二房自立门户,阮府二主!”

兰芝身子终于颤了颤……是了,那是她和阮武签下的契,完了……完了……

她闭上眼,心头闷着一口气,做了七年的当家主母,就要毁于一旦?

“兰夫人,您睁开眼,这葫芦画好看么?”说话的是余安平,手里拿着一个中等大小的葫芦,上面画着……画着兵器场直通地道的图!

“你们大概好奇,为何我和祖父能很快找到余安平……”说话的是阮清渊,许久未发一言的阮清渊,“杨寅……是二娘弟兄的同窗,入兵器场前尤擅葫芦画,他有个女儿,比明丫头还小些,最喜欢她爹画的葫芦画。杨寅偶尔回家,自觉愧对女儿,因此每每回去,都会带很多葫芦画回去,这葫芦上多画的是他的日常所见。”

原来如此。

兰芝和阮武早已面如土色,他们怎么会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买通修葺祖坟的工人、自己又买了人日防夜防地修了条暗道,最后被明目张胆地画在了葫芦上?!

“只可惜,他女儿再也不会有新的葫芦画了。”

阮清渊喃喃,却让众人一个激灵,这是何意?

“阮武!兰芝!”阮山河坐到椅子上,闹了大半夜,他眼圈青紫一片,然而出声却洪亮,震得有些睡意的人立即清醒过来,“你们两个,起妄念,行蠢事,心术不正,戕害人命,罚——阮清如在东山采药供给私塾,没有我的许可,不得回城回府。废了阮清临那蹩脚功夫,双脉银针从此绝迹天下,另住进松竹苑,由我看管。”

嘶……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爹娘犯错子女来担,城主是真的狠啊……

“爹!不可以!”兰芝开口,一直没有给自己辩解的她突然在地上爬到阮山河跟前,泪水如同决堤一般落下,“如儿刚成年,您将他囚在东山,没有人照顾,他哪里活得下去?爹……是……是我,是我鬼迷了心窍,是我罪该万死,求您,您罚我,如何罚,我没有怨言,如儿没有做错什么……”

“他错在……有你这样一个蠢钝的娘。”阮山河冷眼看过去,将兰芝的手甩开,然后看向阮武,“你,要给你的儿子求情吗?!”

只见阮武双臂一展,抱掌前推,重重地叩首在地上。

“但凭……爹处置。”

他求情?他能求什么情?阮城、阮家,都是这个男人的,一旦他认定的事情,谁违背了……死都是轻的。

“好,很好。”阮山河笑起来,继续道,“罚——收阮武之职,交由清渊为务。兰芝带发入幽兰寺,为我阮城祈福五年。赏——兵器场场工五人遭难,赏其各家千银,予以厚葬,其子女允许入私塾读书。余安平、姜纸砚人等,赏银百两。赏明娃,阮家五小姐。”

赏明娃,阮家五小姐。

这句话,将天色都炸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