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迎春酒会

晚上六点钟,夜幕降临。

礼查饭店六层。

孔雀大厅。

为了不惊扰到参加酒会的贵宾,巡捕房的人一律身着便装,身上暗藏短枪,分散在四处负责警戒工作。

郑重公开身份是洋行经理,他是以贵宾身份前来参加酒会,始终不离宋志远身边左右,以便发生危险时出手相救。

酒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宾客们三五成群聚在一处,无论是商界还是政界,这种场合都是结交朋友的最佳良机。

徐思齐端着酒杯,站在门口的位置,一边和手下的巡长低声交谈,一边留意每一个进来的宾客。

他并不担心斧头帮的人,巡捕房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特务处就更不用说了,甚至日本领事馆也做好了相应的防范。

整个礼查饭店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王冠樵要是敢来行刺,那除非是真不要命了。

王冠樵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粗中有细,他若是一个没脑子的莽汉,早就死上一万八千遍了。

门童打开朱漆大门,一名身穿水绿色旗袍,挽着高发髻的年轻女子——南田云子款款走进大厅。

南田云子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相熟的朋友,没走出几步远,她忽然惊叫了一声,身子踉跄着向前摔倒。

之所以来这么一手,无非是为了引起众人的关注。

南田云子心里清楚的很,身边就有一位英俊帅气的青年男子,怎么可能让自己摔倒呢?

那个英俊帅气的青年——徐思齐及时伸手扶住南田云子,嘴里说道:“小心。”

南田云子站稳了身子,故作受到惊吓状,用手轻抚着胸口,瞟了徐思齐一眼,说道:“谢谢。”

有了这样一个亮相,自然会吸引了很多人注意力。

对这个身材兴感火辣,风情万种的女人,在场的太太小姐们心情各异,嫉妒、羡慕、比较,不屑一顾,各种情绪兼而有之。

男人们则免不了多看两眼,这种反应纯属本性使然,与人品无关,与正派或不正派无关。

“孙女士,欢迎光临迎春酒会,这边请。”一名负责接待的日方人员迎上前,客气的打着招呼。

望着南田云子扭动的腰肢,那名巡长两眼放光,喃喃着说道:“这他娘的才叫女人……”

徐思齐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那位孙女士是什么人?”

巡长赶忙说道:“哦,她是新亚公司董事长的遗孀,名叫孙舞阳,去年的圣诞节酒会上,史都华总探长还请她跳过舞呢。”

徐思齐也没再多问,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说道:“你在这盯着点,我去一下卫生间。”

“您放心,这里有我,保证万无一失!”

巡长嘴上说的挺好,等到徐思齐刚一离开,他立刻抻着脖子四处张望,寻找那个令人浮想联翩的身影。

徐思齐回身看了一眼,见到这种情形,立刻快步走了回来,呵斥道:“让你盯着可疑分子,不是盯着孙舞阳!”

“是。”

巡长吓了一跳,没想到徐思齐杀了一个回马枪,自己这点小癖好,让人家抓了一个正着。

本以为徐探长不过是一个毛头小伙子,肯定能好对付一些,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回事,以后可要多加小心了,巡长在心里告诫自己。

从卫生间出来,徐思齐暗中观察了一会,迈步来到郑重近前,说道:“让我们的人去门口盯一下,巡捕房那个家伙指望不上。”

郑重呷了一口酒,说道:“凑合用吧,咱们这边分不出人手来。”

“人都去哪了?”徐思齐四处看了看,特务处的几名行动人员,果然都不在现场。

郑重说道:“宋财长在楼下开了一间房,房间里可能有贵重物品,站长把人派那边去了。”

“什么贵重物品,还能比宋财长的安全重要?”徐思齐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肯定是涉及机密,我们只管执行命令。”

“这里怎么办?”

“有巡捕房的人在,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听翁队长说,外面来了很多讲日语的便衣,估计是日本领事馆调来的警卫。”

“这么说,他们也怕出事……”

“没错。”

郑重干了杯中酒,说道:“我真是不明白,香槟为什么会被称做是酒,感觉和汽水也没啥区别。”

徐思齐笑道:“你是不是不认为,只有老白干才是酒?”

“肯定啊……”

郑重嘴上搭着话,眼睛时刻留意着周围的情况,不管上面怎么安排,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寸步不离宋志远。

南田云子徘徊在酒水区前,似乎在选择喝哪一种酒,她用余光一瞥,看到宋志远走了过来。

——自己在门口的表演,终于显现出了效果。

南田云子暗自得意,她主动上前打着招呼:“宋先生,你好。”

宋志远微笑着说道:“这位女士,你认识我?”

对这个进门险些摔倒的女人,他也早就注意到了。

这世界从来不存在绝对的公平,东施当众胸口碎大石无人关注,西施随便一个毫无新意的举动,也会引来众人不吝赞美。

丛林法则之下,人类作为高等生物,需要竞争的不只是实力、手段和智慧,漂亮的外貌也同样重要,尤其对女人而言。

“大名鼎鼎的宋财长,小女子早就久仰大名了。自我介绍一下,新亚公司孙舞阳。”南田云子递过去一张印刷精美的名片。

宋志远接过名片看了看,赞道:“孙舞阳……好名字,给人的感觉,颇有一股侠者之风。”

“您真会说话。”

“孙女士一个人来的吗?”

“是的。”

“你先生呢?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没陪你一起来吗?”

南田云子目光黯淡下来,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唉,亡夫去世多年,留下我一个人苦守煎熬……”

宋志远轻咳了一声,歉然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早就习惯了……”

南田云子故作轻松表情,伸手拿了一瓶没开封的葡萄酒,说道:“宋财长,可以陪我喝一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