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气氛有些沉重,计然便开口岔开话题,笑着说道。
“如果人人都跟主公一样,看得如此清楚,那么就不会有人自寻死路了,对了主公编写的农书,在下看过确实相当不错,如果能给我们蒙邑三年的时间,必定能够傲视群雄。”
对于这样的夸赞,蒙荻却是觉得有些受之有愧,连忙说道。
“计先生就不要夸奖我了,其中不少都是从老农那里听来的,这也是无奈之举,短短时间之内蒙邑之中的人口数量激增,如果不想办法提高粮食产量,将来拿什么养活他们?”
“农事乃是重中之重,可惜那些读书人,都喜欢指点江山,为君王出谋划策,真正安心务实的人实在太少,所以我现在才会开办蒙学,希望培养出来一批人才。”
对于蒙学,计然是十分赞同的,不过这有些远水解不了近渴,如今蒙邑的地盘越来越大,但是所需要的人才却是不多,主要还是因为蒙荻成名的时间太短,无法吸引人才。
如果顺其自然的话,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于是他便建议道。
“主公似乎忽略了一群人,如今领地之中也有不少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这些人的心性未定,而且心中常怀激荡之意,如果能够善加教育的话,说不定能够出一批人才。”
“这样一来短则一两年,长则两三年,主公手下就会有一批可用之人,这样也可以解燃眉之急,最重要的就是如今天下已成乱世,前来投效之人,各怀心思。”
“与其用人而疑,不如自己培养,这样用起来也更加顺手,而且他们生于斯长于斯,对于蒙邑的规矩更加熟悉,做起事情来也会得心应手。”
这个提醒让蒙荻豁然开朗,脸上露出激动之色,笑着说道。
“计先生果然是大才,要不是你时时提点,我恐怕就要坐失这个良机了。”
没想到计然却是摇了摇头,脸色十分郑重的开口说道。
“非是在下看的有多么长远,而是主公你乃是务实之人,就算没有在下的提醒,时间一长主公必定能够想到这个办法,在下也不过是贪天之功罢了。”
这也是计然的心里话,如今不少的国君,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世道将变,依旧还是整日的清歌漫舞,每天在宫殿之内醉生梦死,毫无进取之心。
而蒙荻则是一种全然不同的人,做起事情来不但不以上位者自居,而且能够虚心的听从周围人的建议,这就是一个明君的基础。
当今世上有多少,才智高绝之辈,就是因为没有遇到民主,所以只能隐居山林,终日与花草虫鱼为伴,了此残生,计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至少遇到了蒙荻。
很快卖给田氏的五十辆战车,就被运回了齐国,随后阳虎的使者季寐也到了。
这个差事是季寐主动接下来的,因为在他心里面总是感觉,蒙荻这个人靠不住,因为他嘴上说着支持阳虎,但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他现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接任季孙氏的家主了,但是阳虎迟迟都没有什么动静,偏偏在这个时候,蒙荻出兵莒国,所以他想要过来看一看,蒙荻是不是在推脱。
对于这个季寐,蒙荻可没有什么好印象,对于这种背叛家族的人,他从心里面瞧不起,不过现在他是阳虎的人,蒙荻自然还是要给他几份面子,亲自出迎。
见面之后,季寐就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问道。
“蒙子,我看你这里兵强马壮的,好像这一次并没有什么损失啊。”
听到这话蒙荻就知道这一次对方来者不善,马上对寒湛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笑着说道。
“既然是来迎接季先生,自然不能失礼于人前,其实大营之中,还有不少的伤兵,随后季先生可以到军营之中看一下就明白了。”
一听这话,季寐根本就不给蒙荻推脱的机会,笑着说道。
“这真是没有想到,正好现在在下有时间,不如蒙子带着我去军营一观,可否?”
蒙荻的脸色不变,心里面马上猜到了对方的来意,没有丝毫犹豫的之色。
“既然季先生有心,那么请随蒙某来。”
就在两人并辔前行的时候,寒湛慢慢的坠到了队伍的后面,找了一个机会纵马而去。
到了军营之时,柳下拓马上迎了上来,对蒙荻躬身行礼说道。
“主公,不知道驾临军营有何事?”
这时候季寐看到柳下拓,眼睛微微一眯,有些感慨的说道。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盗拓,如今竟然成了一名将领,实在是让人难以预料。”
柳下拓可不是一个好脾气,再说他也是鲁国的贵族,当即就顶了回去。
“在下虽然做过一些拦路发财的买卖,不过一向也是盗亦有道,从来不敢忘了自己的本分,更不会为了些许利益就出卖自己的祖宗。”
这话可谓是当场打脸,季寐刚要开口说话,蒙荻就呵斥道。
“退下!”
然后他转过脸来,脸带歉意,声音十分诚挚的说道。
“这是蒙某御下不严,纪先生不要往心里去,如今已经到了军营,让蒙某带你前去伤兵营看一看,只是那里有些污秽,计先生要多多留心才是。”
季寐这时候心里面压着一股火气,脸上也没有什么好颜色,只是嗯了一声充做回答。
蒙荻也没有在意,脸上笑容不变,亲自在前为他领路,算是把姿态摆到了最低。
到了伤兵营以后,只见密密麻麻有十几座帐篷,血腥味很浓,季寐刚刚打开一个帐篷进去看了一眼,马上就退了出来,脸色有些苍白,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是有些受不了。
不过他有些不甘心,还是一个个的帐篷看了过去,足足有十几个帐篷,里面密密麻麻躺满了人,季寐一看心里面也就相信了几分,不过脸上依然冰冷一片。
随后蒙荻便跟他一起返回蒙邑,一路之上季寐都板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