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撇了撇嘴，也没有反驳。
没告诉你，并不代表这件事情不重要，仅仅只是你不够重要而已。
客户本来应该和律师坦诚相待，但人性使然，隐瞒反而才是相处之中的主旋律。
又讨论了一会儿，大家就相继下班了。
等到顾正回过神来，会议室里面只剩下他和玩着手机的卡特琳娜。
他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还不走，没有线索也没关系，明天再继续吧！”
卡特琳娜从手机面前抬起头来，白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手中的手机：“我正在工作呢，反正回去也是一样要工作，在这里还能够被算成计费工时。”
顾正被噎了一下，转移话题：“你找到了什么线索？”
“我看到资料里面提到了原告安吉拉几年时间，她所患的病就消失了，所以我想要去查一查这段时间她究竟干了些什么。”卡特琳娜说道，随后指了指手机，“然后我找到了她！”
顾正探头看了过去，发现她正在和一个人在聊天。
尴尬的是，顾正探头过去的时候，对方正好发了一张乳房图片过来，虽然是医学书上的那种，但也让顾正感觉到一些不自在，这两个人究竟在聊些什么呀！
卡特琳娜却是丝毫不在意，开口说道：“我伪装成为安吉拉的同事，侧面打听她之前的乳腺结节问题……”
顾正一愣，好奇地问道：“你这么做，就不怕对方认出来吗？”
“怕什么，两个人异国他乡，哪怕之前再要好，联系自然会淡很多。”卡特琳娜快速回到，“你知道对方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吗？”
顾正反应很快：“是如何治好的？”
“没错。”卡特琳娜点了点头，“对方连我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但第一时间就问我是不是来咨询如何艾灸的！”
“也就是说安吉拉的病是用艾灸治好的？”顾正思索了一下，开始思考起来这个是否可以利用。
艾灸这个东西，他前世的时候也在朋友圈刷到过很多。
但了解并不多，最多就是一些神话一般的小故事。
比如南宋或者嘉靖年间某个牛人年过九十还精神饱满，最后活了一百五十岁才去世。
或者是日本一家三代，一个一百八十岁，一个一百五十岁，一个一百二十岁。
反正无论怎么说，没活到一百岁都不好意思拿来当故事。
但通过这些文章，顾正也知道艾灸是属于中医的一个分支疗法，类似于针灸，效果应该是有的，但只要涉及穴位的东西，就不可能被科学承认。
而这种东西只要想要找失败的案例，绝对可以一抓一大把，放到法庭上必然能够起到很好的效果。
只是该怎么用、让不让用还需要顾正根据法庭的情况随时调整策略。
……
第二天，当顾正来到会议室的时候，不由地一愣。
此刻，整个会议室大变了样子，中间的大桌子被移到了一边去，上面放置了一个铁架，铁架上面用支架将一个个的显示器连起来，组成了一套超大的显示器墙。
近似于无边框的显示器组成的显示器墙，除了中间一点点的黑边之外，真的几乎融于一体，让顾正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而在显示器墙前面，则是放着一套键鼠，相比起那偌大的显示器墙，这一套键鼠显得无比娇小。
它前面坐着一名兜帽男，一只脚放在桌子上，在视若无人地玩着手机。
“你来了！”
盖奇先生红光满面地走了过来，热情地拉着顾正来到了那片显示器墙前方，介绍道：“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奈飞公司派过来的技术员，霍德华先生。”
吉姆·霍德华站起身来，嚼着口香糖，伸手说道：“你好，你可以叫我吉姆。”
“你好。”
说完之后，顾正将盖奇先生拉到一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盖奇先生迷惑地说道：“你忘记了吗？米勒先生不是说过，你们的技术支持团队随后就将要到来，但由于事情紧急，所以他不得不在今早将霍德华先生和设备一起拉过来，有些简陋。”
顾正说道：“我以为奈飞仅仅是寻找律师和提供陪审团信息罢了，但他们连庭审也要全程介入吗？”
和加德纳&金律师事务所合作的另外一家庭审技术公司，仅仅只是提供一份对陪审团的评分以及优劣分析，根本无法像布尔博士一样全程提供建议，顾正以为奈飞也是如此。
盖奇先生点了点头：“是的，我们会全程给你提供数据支持，但我可以保证，我们不会过度干扰你的决定，他们的系统依旧还在完善，所以你也需要同时提供一部分反馈。”
“行……吧！”
顾正皱了皱眉，还是同意了下来。
只要不要过分干扰，他还是能够忍受的。
但顾正也不会随意惯着，律师不是简单的服务行业，客户只是金主，后面没有‘爸爸’的后缀，双方的关系是平等的。
顾正看到了坐在角落沙发里面的布尔博士，他走了过去，坐下来询问道：“你和这个人沟通过没？”
“聊过几句，我还问了一下他们是怎么选出你来的。”布尔博士盯着那个显示器墙，评价道，“总体来说，不像你们事务所的另外一家公司一样是骗子公司，能够提供一部分有价值的信息！”
顾正知道布尔博士一向视另外一家庭审专家公司是骗子公司，不知道是因为同行敌视，还是真的不屑对方的水平。
但以布尔博士这自大的性格，能够对别人有正面的评价，说明这间公司是有点水平的。
顾正询问道：“怎么说？他们用了哪些数据来参考？”
布尔博士说道：“具体的没有怎么说，但他们貌似非常看重胜率，同时首席和次席律师的权重也有所区别，更详细的他就没有细说了。”
顾正撇了撇嘴，内心有些不以为然。
大数据他不怎么了解，但也知道大数据靠的是数据和算法。
就算奈飞的算法很好，但数据又是怎么来的呢，这可不是游戏，所有数据都有存档，现实世界里面胜率这种东西是最不靠谱的，根本没有人知道一个律师和解了多少个案子。
北美法律体系一年有上千万起的案子，最起码百分之九十是和解掉的，这部分数据就像是隐藏在水下的冰山，庞大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