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自是赞成,她心中也觉得稀奇,往日皇帝即便宠信臣下,也没有像这般的,为了迁就一家,竟允许家家都携带无品阶家眷。
“好,你这小丫头就是鬼灵精,总是想着法儿玩乐,不过今日日子特殊,年关夜宴,各家公子、小姐都在,倒是不个不错的机会。”
皇后的意思在座众人都听的明白,当下便有几个忍不住的跃跃欲试,只有江浮月心里清楚,这就跟菜市场那些卖菜和买菜的一样,有人挑拣,有人铺货。
贺璐和皇后都把眼睛放到了坐在一旁笑呵呵的皇帝身上,这是卫国第七个皇帝,号卫宣宗,一生平平顺顺,皇位是上一位卫国皇帝亲自交到手里,朝堂吏治清明,没有任何争议及争抢。
“就依皇后的意思,今日年夜,热闹些好。”卫宣宗已经年近花甲,对热闹那是情有独钟。
贺璐一听皇帝陛下首肯了,立刻嘴角弯起,扭头冲着江浮月得意的笑了笑,张嘴便说道,“那,不如就从定远将军家的小姐开始吧,你是不久前才入镐京,众人对你都不曾熟悉,不如就你先起个带头作用可好?”
虽然是问,但话里话外早就认定了就是江浮月,贺璐心里打算的很清楚,江浮月不过是从边关苦寒之地过来的小丫头,她能有什么才艺拿得出手,左右不过是出来丢人现眼罢了。
江浮月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这些全都被贺璐看在眼里,立刻就忍不住略带嘲讽的说道,“江小姐莫怕,即使你演不好,相信陛下和皇后及在座众位都不会笑话的,你放心好了。”
贺璐看似安慰,却引得好几个贵女相继掩唇轻笑,如果江浮月真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还未动作就被人这般取消嘲讽,即便有真材实料,怕也会恼怒之下错漏百出,甚至根本胆怯的不敢踏出一步吧。
可惜了,贺璐看错了人,她江浮月不是十三岁,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柔弱小姐。
“多谢郡君提醒,浮月铭记在心。”江浮月自座位上缓缓起身,朝着帝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又朝着众人行了一礼,而后步履优雅的走到大殿中央,“浮月才疏学浅,所学不多,但还有一两样拿得出手,今日便献丑了。”
贺璐眯了眯眼,冷哼一声,“不知江小姐是要琴棋书画哪一样?”
江浮月将衣袖理了理,“舞,剑舞。”
前世在教坊中嬷嬷曾不止一次逼着她学习略阳刚的剑舞,几次手腕脱臼,可还是得咬牙学下去,如今却用得上了,她竟然觉得当初逼她的嬷嬷也没想象中那么坏。
“剑舞?好好好,昔日曾有一女子剑舞天下无双,不知江爱卿的女儿能舞出几分风姿。”卫宣宗抚掌点头,颇有些兴致。
江浮月心中叹息一声,卫宣宗这太平天子当的时间太久,竟没看出贺璐对她的恶意,或者看出了却还是将计就计?
“那民女就献丑了。”江浮月微微屈身行了一礼,从内侍准备好的托盘上拿了一把木剑,掂了掂重量,发现跟真剑几乎一样。
重云殿里的乐人都十分伶俐,只看了眼江浮月的起手式,便明白了她需要哪支曲子,立刻乐声响起,配着这乐声,站在大殿中央的江浮月便颇有几分英姿飒爽起来。
江浮月手腕一翻,手中木剑随着乐声婉转挥舞,十三岁稚嫩的女子让人看着竟觉得曼妙动人,虽然是剑舞,却舞出了不一样的女子柔媚和男子阳刚。
她一点一点舞出那支剑舞,脑子里一点一点浮现出前世的种种,越是到最后,手中的木剑便带了几分怨。
幸好江浮月及时清醒,将这份怨气融进了舞中,一个漂亮的转身翻转,江浮月总算将这一支剑舞做了结束。
一曲舞罢,全场寂静。
江浮月朝上首帝后屈膝一礼,刚站起身,卫宣宗便第一个拍手叫好,脸上的激动之色一点没有掩饰。
昔日京城第一才女的剑舞名扬天下,整个卫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那之后不少人学习剑舞,但多数会是会了,却没有得到才女半分神韵。
可今日江浮月的剑舞却不同,虽然仍是不能跟天下第一的剑舞比,却比那些只有形,而没有神韵的舞者强了不少。
众人都在鼓掌叫好,王瑶却满脸讶然的和对面坐着的江仲离对视一眼,也从他眼中看到了讶然,自家女儿他们都清楚,何时学过剑舞?
“没想到定远将军的女儿竟舞的这般出色,倒是有几分昔日京城第一才女的风范。”郁林王看了眼龙颜大悦的卫宣宗,心中对这个小小的丫头起了几分警惕。
卫宣宗点头,问站在下首的江浮月师承何人。
江浮月看了眼一侧的王瑶,她在舞出这支剑舞的时候便知道会有有此一问,“家师曾有明令,若说出她老人家的名讳,便要小女自断手脚筋,还了她所教一切。”
她不想因为此种问题再被人骚扰,干脆便把话说死,如果真有人为了一个问题要让她断手断脚,那她也不需要给那种人留面子。
众人都是一阵抽气,大抵没想到这世上有这种狠心的师父,一时间大殿是一片窃窃私语,直到卫宣宗摆手表示不强人所难。
“既然是师命难为,朕便不问,如此好的剑舞,若是因此断送,岂不是朕之过错。”卫宣宗抚了抚几缕胡须,“如此好的舞,该赏,说说,你想要朕赏你什么?”
江浮月一愣,她只是想打一下贺璐的脸,从没想过因为这支剑舞得什么赏赐,“启禀陛下,民女不要赏赐,陛下能恩准民女及母亲入宫参加夜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民女不能贪心。”
这话说的讨巧,卫宣宗听的十分开怀,“虎父无犬女,江爱卿教的好女儿,赏,赏黄金千两,锦缎百匹。”
江仲离和王瑶立刻从席上走出来,与江浮月站在一起,一家三口朝帝后跪拜行礼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