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心理建设做得最好的杨牧天也忍不住对墨岚手里的这本“书”产生了无法抑制的深厚忌惮之心。
但他很快把这种难以言述的感觉抑制下去，对墨岚说道：“阵法已经调整完毕，一切准备就绪。现在，我把军队和大阵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你。”
他没有老顽固们的偏执和狂傲，却有老狐狸一般的审时度势。这个时候他很确信场上的主动权究竟在谁手上。
与其等着墨岚主动来索要抢夺，倒不如自己交出去。不说这能博得多少好感，至少这是最简单省力的做法。
墨岚明白杨牧天的想法，也不会同他客套。他左手接过代表军权的虎符，将其置放在面前的虚空中；右手屈臂将书收回，摩挲着书页封皮。
杨牧天这下终于清楚地看见，那斑驳的书封上用篆书公正大气地写着三个字。
轮回录。
而更让他惊心的是，这本书上传来的诡异波动虽然并非魔力，但其危险程度和玄虚气息都和贺守尘的通天塔乃至于墨疏涯的魔神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法器……居然是黑暗法器雏形。”长林说出了杨牧天心中的惊叹，“贺长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塑成了尚有缺陷的通天塔。
“可墨岚却丝毫不凭借外力，在魔王仍在世的情况下拥有了自己的法器……这已经不是神选者的天赋能够解释的了……”
雪玲儿瞪大眼睛，嘀嘀咕咕着：“真讨厌。不怕这些天才，就怕这些天才比我们还努力。”
“虽然这‘轮回录’上少了一丝神性，威能上似乎并比不上眼前的通天塔和魔神剑，但它给我的感觉……”
圣殿那头的韩兴看着眼前的轮回录，眯起眼睛：“更扎实，更厚重，远不是通天塔这种强行搭起来的法器能够比拟的。而且，它的完成只差一点灵神。而一旦它完成……
“甚至能够超脱现已知的神降之力，就仿佛自立为神一样……这样的才华……太危险了……”
圣殿这边都是有眼力的人，哪怕心中对墨岚有再多不满和偏见，也无法否认韩兴的分析。一想到他们很可能与这样的人为敌，又不禁一身冷汗了。
“我改变主意了，与其和一个我恶心的家伙合作，我决定自己单干。”
墨岚充满恶意的微笑将众人拉回现实。还不等其他人反应，墨岚左手在虚空中一划，那本《轮回录》很快自己翻动起来，从中透出的力量也越来越让人畏惧。
“三军将士，听我号令。”
墨岚开口间，书页停在了某一页上。墨岚将书页中的力量抽出，挥手打在虎符上，声音也随着波动传播开来。
他的声音平和，却又好像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哪怕先前对墨岚充满敌意的人，此刻也似乎不受控制一般低下头颅，屈服于他。
随即他又翻开一页，将其中力量打向传讯石。传讯石这次连被魔力激荡的波痕都没有出现。但听见圣殿那边传来的惊呼，杨牧天知道这股力量必定去了它所要去的目的地。
“收阵势！”
杨牧天跟随号令，一同收回了对军队中大阵的魔力输出。而随着传讯石中传来的炸裂声和慌乱的人声传来，圣殿那边打来的信仰之力也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
“这就是你说的合作态度？！你知不知道强行毁掉那个法器可能会破坏整个圣殿结构！”秦少羽显然被气得不轻。
他是在没想到都到了最后时刻，墨岚会忽然变卦，自己施力毁掉了贺守尘的法器。
他们先前就是不相信墨岚可以随便掌握圣殿信仰之力的权柄，所以才有恃无恐地拖延时间，争取谈判。
他们哪里能料到墨岚手里还有一个近乎准黑暗法器的轮回录，随时可以直接强行破坏正常情况下难以破坏的、贺守尘的伪法器？
墨岚却没有工夫理睬秦少羽。反正他的粗暴行为并不会反噬信仰之力的链接者，圣殿会不会受损同他无关。
因此他只是眼角瞥过那些脸色难看的家伙一眼，面皮半分也没有动，便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他当然知道圣殿这些家伙心里的小九九。先前他和圣殿谈合作，是给圣殿机会，更是给军队的人留下一个自己的意向。
如果圣殿的老家伙们识相便罢了，他有的是机会以后慢慢炮制他们；若是这些家伙为了眼前利益纠葛不清，他也不会浪费时间，自然有雷霆手段对付。
当圣殿的老家伙向军队暴露了自己可笑自私的野心，他再如何嚣张行事也不会引起军队方面的不满了。
相比于混乱无为的圣殿，他更看好植根于军队的“新秩序联盟”。而且军队本身也更具有神界真实战力的代表性，笼络军队这边的人心远比和圣殿虚以委蛇强得多。
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时间尚且宽裕的情况下。墨疏涯和贺守尘的激烈交锋并没有特别的变化，乐璃那边也没有出现新的问题，这才让他能够小小的算计一把。
眼下神明链接已经开始收拢关闭，圣殿和军队这边显然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而贺守尘应该也会很快察觉到问题。
为了防止贺守尘忽然发难，墨岚依旧手捧着轮回录站在军队的人群中，以备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
看见神明链接正在消散，杨牧天也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墨岚。
然而墨岚并不打算真的接手军队的指挥权，因此只是看了杨牧天一眼，顺手就把那枚珍贵的虎符扔了过去。
他刚刚利用了轮回录中蕴含的灵魂力量和虎符本身在军队心中代表的权力，控制军队的人心在短暂时间内对他的号令毫无质疑。但且不说这种群操控能不能持续，把轮回录的力量耗费在军队上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接下来？你们可不归我管。”墨岚低头抚摸着自己手里的书，漫不经心地回答着，“要我建议，你们最好等链接彻底消失后就马上撤军离开。
“毕竟你们留在这里只是一群被贺守尘随取随用的素材，回去说不定还能救一救那些跑去偷袭魔都的傻子。”
杨牧天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却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