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阵开

“墨疏涯虽然不屑于对你直接出手,但若亲眼见到这张脸,又怎么可能不动摇呢?这张脸啊……长得可真像,实在是太像了。平日里还有几分凌厉和英气,现下看着便同陆莲华别无二致。”那人似是感叹,

“墨岚想尽办法保全你,甚至特意把你留在那个魔力无法突入的世界里,又哪里想的到你妄图利用轮回涧来魔域寻他呢?所以说啊,痴情有什么好下场呢?只是坏事而已。”

这番话好似过来人的感叹和劝解,在此人说来却满是戏谑和嘲讽,是事不关己的优越感。

未在原地停留过久,此人很快避开了时空风暴,向魔域的领地飞去。

“大阵已定。速来。”

“说来就来了,呵。看来好戏就要开场了啊……真好奇魔王大人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哈哈,肯定会很诧异很狼狈吧。虽然魔王大人很强,也很有耐心和毅力,但还是不够贪婪,不够心狠呀……”

“你来得太慢了。”

墨疏涯正站在主位上,睥睨而视,目光看向的却是更远处的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在缓慢地向这方走来。

“等了几百年,你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

来者正是墨岚。

“就是因为等了几百年,才更让人觉得难耐啊……”墨疏涯抬头望向远处,“虽然知道你会来,但终归让人不够放心。”

墨岚嗤笑了一声:“怎么?你都拿半个魔域民众的性命做赌注,觉得还不值得我来吗?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他的目光扫过七宗罪其他阵眼上的祭祀者,皆已经归位以待。

除了沉睡的雷晓斌之外,其他人同时也在打量着他,尤其是叶子武的目光格外凌厉而充满杀意。

但他对此却并不在意,反而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也不着痕迹,很快收回神来,走向了属于自己的Wrath阵眼。

“你肯定在想着怎么翻盘了。”墨疏涯的声音说不上嘲讽,甚至还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妄为之举的宽容,“可惜入阵之后你已经失去了所有主动权,只能乖乖按照我的计划走下去。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手段有所不同,但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毁灭圣殿罢了。哪怕你真的不愿意承担杀戮的罪责,最后青史留名是过错也都在我,你也不必有什么负担。”

墨岚情绪复杂地看着墨疏涯。他当然知道墨疏涯早就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对于功过是非已经看淡,知道自己想要做的一切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和灾难——但这也是因为如此,才显得他格外冷情可怖——因为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再改变自己的决定,声名狼藉也好,遗臭万年也罢,皆是如此。

可惜墨岚也并非不愿背负一个骂名才不肯动手,真论起骂名来,在现在乃至日后的神界历史里,他这个“诱拐圣女叛逃的异端”,绝不会比墨疏涯更少。

他同墨疏涯不同的是全部的理念,他不会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而忘记自己最开始想要寻求的东西。

他想要的不是毁灭,而是真相和清白。单单颠覆圣殿并不会让他得到想要的东西,甚至借用魔域的力量只会更加坐实他和乐璃的“叛变”。

冰炭不同炉,这方面他心里一清二楚,却也没有什么可同墨疏涯争辩的。他已经在阵法中埋下了伏笔,哪怕这次他无法由此夺走墨疏涯魔王的权限,也一定能够阻止墨疏涯的成功。

“黑曜凌空,魔神当世。

万象皆魔,天生欲种。

凡人心性,求空反堕。

我即是我,罪罚不躲。”

墨岚一落入阵法,墨疏涯很快抬手引力,祝唱慢吟。七宗罪阵法内闪耀起暗紫色的光芒,黑暗而令人沉沦的力量一下子喷涌而出,连天空都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紫色。

其中摇曳的力量和堕落的声音甚至让墨岚都产生了一丝恍惚,犹疑自己操持原则的选择是否不值,同墨疏涯一起报复魔域才是自己真正的追求。

但他很快恢复了心神,维持住自己心中最后一丝清明,但也不仅感慨七宗罪大阵的魔性和强大。这还只是阵法刚刚开启时带来的蛊惑之力,就让自己如此坚定之人产生了动摇,足以见得此阵威力,以至于被神魔两域共同认定为至高位面的最强阵法。

墨疏涯凝神沟通着七宗罪和凡间欲念的连接,以获取更大的魔力。墨岚也能感觉到从Wrath阵位上传来的强大力量,不仅彻底修复了自己当年的暗伤,更是隐隐引导自己向更高的层面突破!

他在汲取力量的同时也在观察着其他人的举动。

雷晓斌尚在沉睡,但他所展现出来的状态足以维持Sloth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汇入其中。

大概是因为本体毕竟是无魔力之人,韩薇薇显得有些勉强,紧闭着双眼在原地打坐。但她也毕竟接受魔力淬炼多年,再加上她心中超乎常人乃至于扭曲了的嫉妒心里,Envy的阵位显得异常安稳。

凌雨芷是除了Greed和墨疏涯本人之外最早成为七宗罪之一的人,对付眼前的情况游刃有余。只不过她对周遭的一切显然也并不关注,只是在努力吸收力量的同时偶尔分神看向雷晓斌一眼。

Pride的阵位由墨疏涯和炎若共同维持。虽然炎若力有不逮,但毕竟以墨疏涯为主,也出不了什么差错,只是无暇分神罢了。

叶子武这边虽然魔力动荡不稳,显然是同他的心性相关,但他本人毕竟为一个世界的世界之源,对人类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了如指掌,哪怕他自身达不到Lust的标准,却也足以动用世界之力维持阵位。甚至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墨疏涯在沟通下位面的欲念和魔力时,反而更加得心应手了。

他没有再用怪异的目光看向墨岚,但墨岚依旧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不协调。是因为世界之源自愿魔化时的自然结果吗?墨岚一时间也摸不着什么头绪。

最后他将目光定在了Greed身上。据他所知,Greed在见到乐璃的金瞳之后就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魔域。

但那个时候,却也是墨疏涯潜入当时他们所在的现世、召回其余七宗罪的时候。这一前一后,恰好让他们错过了。

可现在Greed看起来神态自若,墨疏涯也没有产生半点动摇或者别的异常情绪,就仿佛对乐璃的金瞳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