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的气氛有些诡异，也没有办法不诡异。
吴天来夫妇好歹还认识这张老脸，而东梁甚至都搞不清楚这张与自己老婆“深度接触”的脸到底是什么东西...
痤疮么？
可是，有会说话的痤疮么...
严格说来，东梁此时心中的“我勒个擦”，绝对是要比当初陆巡见到红衣掉头女鬼时心中的“我勒个擦”，还要更“我勒个擦”的...
毕竟，眼睁睁的看着怀中刚结婚的老婆脸上又长出一张脸来，这种诡异而又极具冲击力的事情，想要遇到还是需要一定的概率的...
当然，从另一方面说，认识也并不代表不害怕...
李薇自从坐到地上就没有动过，整个人已抖成了筛子，而吴天来虽然稍显镇定一些，护在李薇身前，脸上的肉也是不自然的扯动着...
“疼...”
“疼啊...”
吴倩倩一直低声呢喃着，东梁便一直紧紧地抱着吴倩倩，
呢喃声越来越低，吴倩倩的眼神也渐渐涣散，最终释然的闭上眼睛...
吴倩倩的五官已经被挤到了脸最边缘的位置，左下的大部分区域已经被一张狰狞的老脸占据。
东梁缓过神来也好，放下了心中的纠结也好，腿一软摔坐在地上...
客厅中缕缕黑雾已经浓郁到肉眼可见的地步，
大团的黑雾聚集在吴倩倩身旁，支撑着吴倩倩，不，应该说是支撑着老妪，保持着一个被人环抱的姿势不至摔倒。
老妪还在低喃着，
【白眼儿狼...不要脸...】
...
【没心没肺...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
“妈，妈...”
李薇的声音颤抖着。
【别叫我妈！】
老妪如同受到刺激一般，再次惊声尖嚎，周身的浓雾如同潮涌四散，实质一般的拍击在家具上、人身上...
咚咚几声，东梁与吴天来夫妇毫无反应的被撞到墙上，又重重的落在地上...
东梁挣扎着站起身，犹豫了一下，忍着身上剧烈的疼痛凑到吴天来身前，伸手拉起吴天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吴天来苦笑着摇了摇头，扶着李薇，歉意的看了看东梁，“连累你了...”
李薇的身体不是很好，这下摔的也有些狠，此时苍白的脸上透着一丝病态的红晕，“梁子，委屈你了...”
声音不大，却是少有的温和。
“没，没事，一家人嘛...”
东梁有些猝不及防，这是东梁印象中第一次看到李薇的笑脸，但此时的情况也由不得东梁想这些。
“对倩倩好一些，这孩子，让我惯坏了...”
李薇说着话，把东梁拉到自己身后，倚靠在吴天来身上，满脸歉意的微笑，“这些年...也委屈你了...”
“一家人嘛...”
吴天来咳了两声，转过身紧紧环抱住李薇。
眼前的一切虽然来的诡异，但吴天来在梦中已经经历过无数次，
该来的总会来...
吴天来哀叹一声。
不过，在临死之前还能看到自己的爱人恢复正常，倒也不错...
松开手，挡在李薇前面，坦然的看着老妪。
“妈...”
【白眼儿狼...】
吴天来苦笑一声，这熟悉的称呼，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听到过了。
“妈，一切都是因为我，跟她们没关系的...”
【你不要脸...】
老妪如同没有听到吴天来说话一般，嘴里不停的重复着咒骂，曼妙的身躯却如同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太太，腰背佝偻着，颤颤巍巍的向三人挪动着...
“天来...”
李薇哭喊着想要冲到吴天来身前，却被吴天来死死的挡住，
“别哭了，别哭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吴天来笑着，小声道，“一切都要结束了...”
“爸...”
东梁忍不住喊了一声，
吴天来没有回头，仍旧淡淡的笑着。
“东梁，我虽然有一个儿子...但怎么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小默不在，一会儿我要是不行了，就该你挡在前面了...”
“恩...”
东梁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吴倩倩那张狭长.扭曲的脸，竟然也笑了出来，从后面抱住不停的挣扎着的李薇，想要站到吴天来身后。
老妪已经蹭到吴天来面前，胳膊颤抖着，一巴掌扇向吴天来，
【不要脸...】
吴天来苦笑着想要挡一下，却不防一股巨力，胳膊扭曲着撞在胸前，然后是李薇、东梁...
东梁还没来得及换位置，直接被两人撞在墙上...
“喀嚓”，“喀嚓”...
东梁没有数出响了几声，但肋骨绝对是折了...
这一次，
没人能动了...
老妪脸上似乎多了一丝笑容，嘴中不停的咒骂着，躬身想要抓起吴天来和李薇的衣领，
但似乎，弯不下腰...
右手虚握空拳在腰上锤了两下，蹲在地上，抓起两人站起身，拖拽着...
【不要脸的...】
【没心没肺的杂种...】
【给祖宗跪下...】
吴天来折断的双臂耷拉着，胸口凹陷一大块，嘴里大口的倒着气，不时的咳出几块内脏碎片，眼看是活不成了...
李薇无声的哭着，死死的拽着吴天来。
老妪歪着头，
【为什么不跪祖宗...】
【不肖子孙...】
如同玩偶一样摆弄着二人...
【跪下！怎么能不跪祖宗...】
东梁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胸口的剧烈疼痛让东梁动都不能动...
老妪不屑的瞥了东梁一眼，
【小不要脸的...】
伸手拽着吴天来的头发，
【不要脸的...】
【就别要脸了...】
指尖沿着脸的边缘划出一个血圈，
【别要脸了...】
手指插入，
撕拉...
吴天来痛苦的叫了一声，晕死过去，砰的一声伏在地板上...
“天来...”
李薇痛哭着，挣扎着，却被老妪死死的按在原地，
【没心没肺的东西...】
【你姓什么？你忘了自己姓什么...】
沾满鲜血的手插入李薇胸膛，
拽出来一团碎肉，
再次插入，
又一团碎肉，
再次插入...
【没心没肺的东西...】
鲜血从李薇腹腔中喷溅而出...
老妪吧唧吧唧嘴，似乎想起了还有一个，
【白眼儿狼...】
颤巍巍的走向东梁，
东梁尖叫着向后一寸一寸的挪动着，
后面是墙，
挪不动了...
一瞬间，墙似乎闪烁了一下，
东梁不见了...
【白眼儿...狼？】
【谁？】
【谁？！】
老妪咆哮着...
不过，
该死的好像都死了...
【囡囡，乖囡囡...】
老妪的脸在慢慢收缩，
吴倩倩的脸回到原来的位置，
手上、身上的鲜血随着老妪重新回归虚影消失不见，
就好像，
一切与她的囡囡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