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企业家理论及述评

企业家（entrepreneur）一词最早由坎蒂隆（Richard Cantillon）引入经济学理论。坎蒂隆认为企业家是风险承担者，他们以确定的价格购买并以不确定的价格卖出，通过承担风险来获益。萨伊（Jean Baptiste Say）在坎蒂隆的基础上，提出了企业家所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和职能，明确赋予了企业家生产指挥协调者的角色，并将企业家看作土地、劳动、资本之后的第四种生产要素。其后的经济学家马歇尔（Alfred Marshall）则对企业家进行了比较全面的论述，强调了企业家对企业组织的领导协调作用，并且，对企业家承担的多方面职能如中间商、创新者和不确定性承担者等方面进行了研究。马歇尔第一次将企业家才能作为第四种生产要素引入生产函数，探讨了企业家报酬和资本利息的区别，为企业家在分配领域获取利润奠定了理论基础。

马歇尔之后，对企业家的研究以熊彼特（J. A. Schumpeter）的创新理论最具影响力，他明确了企业家的创新者角色，企业家作为创新者，是有能力、有眼光的风险偏好者，他们将生产条件和生产要素的“新组合”引入生产体系，从而建立新的生产函数，通过创新影响经济发展。企业家只有对经济环境做出“创造性的破坏”，并且推动经济向前发展，才能称为企业家，因此，企业家是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发动机。并且，企业家通过自身的创新行为推动了经济发展，并影响了现实经济生活中的商业周期。同时，熊彼特明确了企业家与资本家的区别：企业家不是风险承担者，承担风险的是向企业家提供资本的资本家。奈特（Frank Knight）对企业家理论的研究则在对不确定性和风险进行严格区分的基础上，赋予了企业家不确定性决策者的角色。他认为企业家是在高度不确定环境下进行决策并承担后果的人，企业家通过分析判断不确定性中的风险获取利润，企业家的作用就是处理经济中存在的不确定性。莱宾斯坦（Harvey Leibenstein）则从管理的角度强调了企业家作为管理者的职能，企业家的职能就在于克服组织中的X低效率。舒尔茨（Schultz）认为企业家是经济现代化和经济从非均衡到均衡恢复过程的关键角色（郑江淮、袁国良，1998）。企业家具有异质性人力资本，这种异质性使其对市场上潜在的获利机会具有敏感性，促使其能对经济变化做出反应，合理配置所拥有的资源要素，推动经济恢复均衡。另外，舒尔茨也从人力资本投资的角度分析了获得企业家能力的途径：他一方面承认了企业家能力有一部分来源于天生，另一方面也强调可以通过后天的教育、经验、保健等人力资本投资来获得。

哈耶克（Hayek, 1937）和科兹纳（Kirzner, 1978）都强调了企业家在获取使用信息方面的作用。哈耶克认为，企业家是获利信息的敏感者，会随时利用机会进行套利。科兹纳认为企业家作为“中间商”，可以发现有利的市场机会，将各生产要素进行结合以获得利润，企业家的作用是弥补信息不完全的缺陷，最终将市场带向长期均衡。卡森（Casson, 1982）则引入人的有限理性假设和信息的主观性假设，通过构造动态分析框架，从企业家的内生性偏好出发，强调了企业家在市场不同资源所有者之间的套利功能，同时，他认为企业家通过自身的交易活动，保持了市场的灵活性。德鲁克（Drucker, 1985）则强调了创新与企业家精神之间的关系。而鲍莫尔（Baumol, 1990）定义了生产性企业家和非生产性企业家，并认为创造财富的生产性企业家才是社会真正需要的资源。

新制度经济学家科斯（Ronald Coase）对企业家的研究则认为企业家是在一个竞争的市场机制下替代价格机制实现资源配置的一群人。诺斯（North,1990）在科斯交易费用理论基础上，赋予了企业家制度创新主体的角色。其后威廉姆森（Oliver Williamson）提出企业家就是组织创新的组织者。德姆赛茨（Harold Demsetz）则提出“团队生产理论”，认为企业家是企业这个团队生产运行的最佳指挥者。

我国对企业家理论的研究开始于20世纪90年代之后，主要代表人物有以“资本模式”为理论出发点的张维迎（1995, 1996），杨瑞龙、周业安（1997）。这个模式的突出贡献在于明确了企业家之所以成为企业家的前提条件，核心是寻求企业家的所有权。另一派是以“人力资本模式”为代表的周其仁（1996）、方竹兰（1997），这一模式明确了企业家与人力资本的相关性，指出人力资本的所有者也可以成为企业家。学术界对企业家研究的另一主导模式就是“创新模式”，以张胜荣（1995）、徐志坚（1997）为代表。这一派是在熊彼特的理论基础上，试图让创新朝规范化与计量化的方向发展。他们把这种促进经济发展的力量称为看不见的资源（张胜荣，1995）或无形资产（徐志坚，1997）。

从国内外对企业家理论的研究来看，各学者对企业家的概念及内涵持有不同的观点。对企业家不同角度的理解恰好也反映了企业家所承担的社会功能的多样性。回顾总结国内外理论学界对企业家的定义和概念，我们认为耿明斋、李燕燕（2009）对企业家内涵的定义基本包含了企业家所承担的各项功能：企业家就是能够发现和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实现创新和发展、将经济资源从生产力和产出较低的领域转移到较高的领域并对决策全部后果承担最终责任的人。在这一定义中，企业家的创新功能、资源配置功能以及市场功能、决策功能都得到了体现。

随着国内外对企业家理论研究的深入发展，现在对企业家理论的研究已逐渐从强调企业家概念的内涵、职能，更多转向研究影响企业家形成和发展的因素、企业家能力与企业发展的关系、企业家精神与经济增长的关系方面，这也是近阶段企业家研究发展的方向。本书将在后面对企业家理论的相关文献进行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