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竹编的席子铺在潮湿的地面上，韩冰和上官躺在上面，外面的雨声撞击树叶、帐子的声音太大，吵得他无法入眠。
他的意识刚朦胧起来的时候，风裹挟着雨冲撞上帐子的一边，他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在已经有些温热的竹席上翻了个身，看见了上官朦胧的后背，他知道上官也没有睡着，在竹席上挪了挪位置，更加靠近了他，轻声问：“上官，他们说的风铃皇后是谁啊？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
上官果然翻了一下身子：“历史上记载的是，风铃皇后和开国皇帝赢无夜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其实在风铃皇后生前周烈帝，也就是赢无夜还没有结束几十年的战乱一统天下，皇后是后来登基之后追加的。”
“追加的？”韩冰惊疑道。
“是啊，还没一统天下的时候，风铃皇后已经死了，那次，周烈帝攻打陈国，陈国国君誓死不降，与周烈王在城门之下苦战几月，最后有大臣劝谏说再这要死战下去，百姓将不堪其苦，不如开城投降，周烈帝虽性格残暴，但对投降的国君、百姓从不烧杀。陈国国君不听，对劝降的大臣一律凌迟，最后陈国国君设计把不在军营之中的风铃皇后掠来，想用她的性命换取陈国短暂的和平，谁知把风铃皇后掠来的第一天晚上，陈国国君的儿子因贪图她的美貌，竟然强暴了他，风铃皇后不堪其辱，投湖自尽，消息不胫而走，最后传到了周烈帝的耳中。”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韩冰顿时精神起来，睡意全无。
“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史书没有详细的记载，只说是死了约十万将士，不过街头巷尾的说书人倒是讲得很清楚，当晚浓云不散，周烈帝率领二十几万将士，发了疯般进攻陈国，当晚血流成河，哀鸿遍野，尸体堆得已经和城门一样高，最后周烈帝踏着二十万将士的尸体踏破陈国城门，杀尽皇家贵族、朝廷官员，抽干风铃皇后投湖的湖水才找到了她的尸体，周烈帝抱着风铃皇后的尸体整整痛哭一天，第二天就在陈国境内烧杀抢掠，坑杀了几百万陈国百姓，一把火烧了整座城，大火持续三月未灭，整个天地失了色，据说天上得神都看不下去了，最后连续下了三个月的大雨才把火熄灭，但陈国最终变成了一座废墟，成了一座鬼城，现在百年过去，虽然成了森郁的树林，但仍然没有人敢踏进此地，有大胆的人进去那片树林的要么精神失常，要么一去不回，偶有回来的，只说那地方常有凄厉的鬼叫，树林中满是怨鬼的影子在飘荡，周烈帝时的史书虽以严苛真实著称，但对那段历史也仅仅是寥寥数笔，只提到了那是有史以来人数最多的一次坑杀。”
“死了二十万，坑杀百万百姓，仅仅就为了一个女人？”韩冰咽了口唾沫，眼前呈现出周烈帝浑身血红，在一片嘶吼中踏破陈国城门，最后抱着风铃皇后的尸体痛哭的场景。
“是啊，代价很大吧！”
“值得吗？”韩冰沉默了。
“那哪个朝代没有几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上官说着又翻转过了身体。
韩冰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数日不散的黑云，血流成河的地面在他的脑子里不能散去。
“还有其他的故事吗？”韩冰的神经被挑动了起来，完全睡不着，而且这些故事都是他以前所不知道的。
“有啊，大周的第三个皇帝，也就是周成帝，年轻时年少有为，在夺嫡中脱颖而出，经过前面两代的皇帝的精心治理，国家繁荣昌盛、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周成帝厉行改革，最终开创了史无前例的盛世，仅此一项就可以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说着上官顿了顿，仔细透过雨声听有没有吵到灵儿，但是除了击打在帐子上雨声什么也都没有。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韩冰迫切的问，“除非你拿着好吃的东西，否则你别想叫醒她，睡得跟死猪一样。”
上官出声的笑笑：“后来周成帝出城夜游，在一座伎馆喜欢上了一个花魁，最后把她带入城中想把她纳为妃子，臣子们认为有伤风化，以死相逼拒绝伎馆女子入宫，双方僵持数月谁都不肯做出让步，最后以有人刺杀了那个花魁结束，但周成帝因此一蹶不振，不再治理国政，专心修道升仙，草原上的蛮族短短数月攻打到了帝都城门之下皇帝才幡然醒悟，但当时大半个国家已被蛮族血洗，最后虽然保住了王朝，但国家因此元气大伤，盛世繁华瞬间凋零，周成帝也在半年之后去世了。”
“当个皇帝当成了这样也是满窝囊的，连个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连纳个妃子也要通过大臣的同意。”
“有的皇帝是吧，像后来的周武帝就独断专权，权力真正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白帆布的门口被韩冰放上了一块木板压着，但仍然止不住往帐子里潲雨，韩冰的身上不时撒上一片雨，头顶也不时会有雨水低落下来。
“上官，那你将来想做什么？做皇帝吗？”韩冰好奇的问。
“没有啊，我还是想当个将军吧，你呢？”
韩冰沉默了一会儿：“我对将军皇帝什么的都没有什么兴趣，听着他们的故事感觉都不好玩，我还是想当个游侠吧，还可以游山玩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说不定在哪儿遇到个喜欢的女子就会留下来了，但是这也要到我变得很厉害了才行。”
“嗯，睡觉吧，天已经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