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毒王身在江湖,也并非没有仇家,可但凡与之结仇之人,往往都活不长,除非是觅地隐居隐姓埋名不再现身,否则早晚要栽在那些受鬼毒王指使前去的武林高手的刺杀之下。
正因如此,鬼毒王这些年来结下的仇人也有不少,但现如今还活跃在江湖上的却几乎没有,不是被逼得隐姓埋名苟延活命,再不就是被鬼毒王借刀杀人取了性命甚至到了后来,鬼毒王根本没了仇人可杀,干脆就随便找个他看不惯之人,甚至是不相识之人让那些求医之人去杀。以至于江湖中人谈及杀人鬼毒王,都是又敬又畏,敬佩其医术通神妙手回春,畏惧其能量恐怖睚眦必报。
想到这些,雪儿和冷寒州的脸色都不是特别好看,雪儿忽然说道:“依我看这鬼毒王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他之所以能够调动许多江湖豪杰为己用,靠的不就是他医术高超,能够救人活命么?要我说咱们干脆就把鬼毒王收拾掉,只要鬼毒王一死还有谁会给魏无言治伤呢!”
冷寒州的眼睛顿时一亮,雪儿这个办法倒是不错,正像雪儿所说的那样,鬼毒王之所以能够让众多武林高手为他所用,就是因为他医术高绝,关键时刻能够挽救那些武林高手的生命。
而只要鬼毒王一死,他的这个价值也就丧失了,一个死的鬼毒王是不可能治病的,相应的,也就没有人能给正在被朝廷通缉的魏无言治伤了。
“只怕不容易呀?“冷寒州摇了摇头道“江湖中与鬼毒王结仇并因他而死的人也有不少,你以为这些人中就一个都没有想到过这个办法么?只是没人能够成功而已。
“为什么?”雪儿不禁大惑不解,忍不住问道:“难道这鬼毒王的武功很高,没人杀得了他?”
“鬼毒王的武功听说不错,但具体有多高却是无人得知,只是他既精通医道药理在毒药方面的造诣也是造诣极高,尤其擅长以毒药制敌,那些想要杀他之人往往还没等到他的跟前,就已经被他放出的毒药放倒,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他使毒就那么厉害?连绝顶高手都抵受不住?”雪儿忍不住惊讶问道。
须知武者一旦经脉打通,不仅身体的各方面素质会有一个极大的提升,而且对自身的掌控也会大大加强,寻常的毒药已经很难伤到这样的高手了,仅仅一个护体罡气,便能将大部分的毒药排斥在外。
即便有少数厉害的毒素破开了护体罡气的防护伤到了绝顶高手,大部分的厉害,毒药都已经不能再对绝顶高手构成致命威胁,而且凭借对自身的掌控和感知,一旦毒药入体,就能立时感觉到,从而及时以内力对其进行遏制,并进而将其逼出。
冷寒州说道:“传说那鬼毒王用毒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防不胜防,让人在不知不觉间便已让毒素侵入,待到反应过来时,往往已经身受其制,任人宰割了。”
冷寒州与雪儿两人快马加鞭向着开封郡赶去,两人饥餐渴饮晓行夜宿,一路疾赶半月余,终于赶到了开封郡。
其实鬼毒王的名头是如雷贯耳,却也不知道鬼毒王的具体隐居之处,只知道鬼毒王是隐居在开封郡,具体在开封郡哪里却是不得而知。因此雪儿和冷寒州两人也不知道鬼毒王的详细住处。不过料想以鬼毒王偌大的名头,在开封郡中想必也是广为人知,到时候找人一打听,自然就知道了。
而事实也正如雪与冷寒州所预料的那样,鬼毒王在开封郡的名气确实极大。于是雪儿和冷寒州一合计,决定去开封。
冷寒州与雪儿离开了武当,走了几日突然间乌云压天,江上漆黑一团,接着闪电雷轰,接续而至,每个焦雷似乎都打在头顶一般。冷寒州叫道:“雪儿,你怕么?”
雪儿笑道:“打雷而已,不怕。”
两人找了一处大树下避雨,夏日暴雨,找了些树枝来生起了一团篝火。雪儿取出包裹中两人的衣服,各自换了,将湿衣放在火上烤干。
烤干了衣服,困意袭来,两人当即倚在树下背靠背的睡了。其实夏夜虽然不冷,却还是有些湿凉的,只是冷寒州和雪儿两人都已内功有成,区区湿气侵不得身,却是浑不在意。
也不知睡了多久,天边渐白,江边农家小院中一只公鸡振吭长鸣。
雪儿打了个呵欠醒来,说道:“啊,肚子好饿哦。”
冷寒州这时也睁开了双眼,闻言向着那发出鸡叫的农家小院一指看,道:“你看那边有人家,咱们去他家买点东西吃吧。”
雪儿笑道:“不用,谅他寻常农家也做不出什么好吃的来,小寒你在这里稍等我片刻,我自有办法。”
说完起身施展轻功向那农家小院奔去,不一刻腋下已夹了一只肥大公鸡回来,拍了拍公鸡的头笑道:“咱们走远些,别让它的主人瞧见。”
冷寒州微微一愣,但也没说什么。
两人牵着青马和驴子向东行了几里,眼看着那户农家小院已经看不见了,这才住脚停下。雪儿刺剖了公鸡肚子,将内脏洗剥干净,却不拔毛,用水和了一团泥裹住鸡外,生火烤了起来。烤得一会,泥中透出甜香,待得湿泥干透,剥去干泥,鸡毛随泥而落,鸡肉白嫩,浓香扑鼻。
雪儿正要将鸡撕开,身后忽然有人说道:“撕作三份,鸡屁股留给我。”
冷寒州和雪儿两人都是吃了一惊,怎么背后有人过来,他们竟然毫无知觉?冷寒州现在武功未深也就罢了,可雪儿修炼灵狐拜月功,灵觉非凡,便是一只老鼠欺近数丈之内也别想瞒过她的耳目,可如今都被人摸到自家身背后了,她竟然还无所察觉,这让她如何不惊诧莫名?
两人急忙回头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乞丐。这人一张国字脸,颏下微须,粗手大脚,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钉,却洗得干干净净,脸上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神情猴急,似乎若不将鸡屁股给他,就要伸手抢夺了。
一见眼前这人的形象,雪儿总觉得这个人眼熟,仔细一想便知,这个人,居然是那被通缉的丐帮前帮主,萧成空。
还没等冷寒州和雪儿两人回答,萧成空已经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对面,取过背上葫芦,拔开塞子,酒香四溢。“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把葫芦递给冷寒州,道:“娃娃,你喝。”
要说萧成空的举止其实是有些无礼的,不过已经猜出萧成空身份,知道这位丐帮前帮主行事素来不拘小节,所以冷寒州也不去怪罪,当然,他就算想怪罪也没那个本事。
也不跟萧成空客气,伸手就从他手中接过酒葫芦,“咕嘟咕嘟”灌了两口,但觉葫中之酒醇香浓厚,不是凡品,于是哈哈一笑,将酒葫芦递回,道:“好酒,前辈请我们喝酒,我们请前辈吃鸡,公平合理。”
“哈哈哈,娃娃你这话我爱听,别看我是个叫花子,其实从心里来说是不爱吃白食的。”萧成空哈哈一笑接过冷寒州递来的酒葫芦,随即又向雪儿问道:“女娃娃,你喝不喝?”
雪儿摇了摇头,又见他望着自己手中的肥鸡,喉头一动一动,口吞馋诞,雪儿心里暗笑,当下撕下半只,果然连着鸡屁股一起给了他。
萧成空大喜,夹手夺过,风卷残云的吃得干干净净,一面吃一面还不住赞美道:“妙极,妙极,连我这叫化祖宗也整治不出这般了不起的叫化鸡来。”
听萧成空这么一说,雪儿当下微微一笑,把手里剩下的半边鸡也递给他道:“前辈既然喜欢吃,那就把这半只鸡也给享用了吧。”
“嘿嘿,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们两个小娃娃自己还没吃呢。”萧成空虽然口中客气,一只手却伸出去将那半只鸡又接了过来,片刻间又吃得只剩几根鸡骨。吃完之后,他拍了拍肚皮,叫道:“肚皮啊肚皮,这样好吃的鸡,很少下过肚吧?”
雪儿噗哧一笑,说道:“小女子偶尔烧得叫化鸡一只,得入叫化祖宗的尊肚,真是荣幸之至。”
“你这女娃嘴巴倒是甜得很。”
萧成空闻言哈哈一笑,从怀里摸出几枚金镖来,向冷寒州一递,说道:“昨儿见到有几个人打架,其中有一个可阔气得紧,放的镖儿居然金光闪闪。老叫化顺手牵镖,就给他牵了过来。这枚金镖里面是破铜烂铁,镖外撑场面,镀的倒是真金。娃娃,你拿去玩儿,没钱使之时,倒也可换得七钱八钱银子。”
冷寒州见萧成空要用金镖抵充吃鸡的钱,笑着摇摇头道:“前辈,方才我已经说过了,你请我们喝酒,我们请你吃鸡,公平合理,现在你这又是做什么?”
萧成空闻言神色略显尴尬,搔头道:“这可难啦,我向来不占人家便宜,平日里向人讨些残羹冷饭,倒也不妨,今日却吃了你们两个娃娃这样一只好鸡,我那酒水虽然不错,却也不是什么太名贵之物,区区几口酒水绝对抵不上这样一只好鸡的,我老叫化可不能你们两个小娃娃的便宜,否则传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冷寒州摇摇头道:“茫茫人海,相逢就是有缘,既然是有缘相会,请前辈吃一只鸡又算得了什么?前辈又何必纠结于此等小事?”
雪儿也道:“正是如此,区区一只叫化鸡也算不了什么,我看前辈也是个爱好美食之人,而我恰好又会一点厨艺,还有几样拿手的小菜,倒要请你品评品评,咱们一起去前面的市镇好不好?”
萧成空哈哈一笑:“你们两个小娃娃都这么说了,再要推辞倒显得老叫化不够洒脱了,好,既是这样,老叫化就厚脸皮再蹭你们一顿饭,不过你们要是有什么心愿,不妨说给老叫化听听。”
雪儿听他话中之意显然还是想找机会还上这顿饭的人情,嫣然一笑道:“前辈,咱们先不忙说这些,还是先去市镇吧,我和小夜都还饿着呢,想来前辈也没吃饱,咱们还是先吃饭要紧。”
萧成空其实听雪儿说还有拿手好菜时,早就心里痒痒了,只是他平生最不愿欠人人情,就算一饭一水之恩他也总要报答了才安心,这才再三提出要有所回报,这时候见冷寒州和雪儿这么说,他也就不再继续坚持,什么事情等吃完饭之后再说也不迟,反正以他的本事,总能想办法报答了冷寒州和雪儿两人的。
三人一齐往市镇上去,雪儿问道:“前辈,还没请教您贵姓?怎么称呼?我们总不能一直叫您前辈吧。”
萧成空道:“我姓萧,名成空,你们两个娃娃叫我成空吧。”
雪儿听他一报名号,心中一动,却也是确定了萧成空的身份,一时间眼珠转动,也不知在心里打了些什么主意。
三人向南而行,走了几里路来到一个市镇,叫做姜庙镇,找了一间客店投宿落脚。
雪儿道:“我去买作料,你们爷儿俩先歇一阵子吧。”说完出客店去市集采买食材去了。
萧成空望着雪儿的背影,笑眯眯的对冷寒州道:“她是你的小媳妇儿吧?”
冷寒州一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就算是默认吧。萧成空笑眯眯的看了冷寒州两眼,也不说话了,靠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过了大半个时辰的样子,雪儿买了菜蔬回来,入厨整治。冷寒州要去帮忙,却给她笑着推了出来。
又过小半个时辰,萧成空打个呵欠,嗅了两嗅,忽然跳起来叫道:“香得古怪!那是什么菜?可有点儿邪门,情形大大不对!”伸长了脖子,不住向厨房探头探脑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