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千山万水只等闲

西驽位于南宛的西面,此地到处是绵延千里的崇山峻岭,抬头是山,低头是谷,莽林、沼泽是这片土地的主宰。多雨潮湿的天气,使得这片土地如此繁茂,各种各样的动植物在山林沼泽中自由生长,奇花异草数不胜数,珍禽异兽穿梭其间。

历朝历代都曾有绝世名将率领大军想要征服这片土地,攫取这里繁茂的资源,却都铩羽而归。因为一旦深入到这片土地,除了要面对崎岖难行的山路、见血封喉的毒虫猛兽、杀人无形的瘴气毒泉外,还要抵抗令人谈之色变的、神出鬼没的西驽人。

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西驽人,早就适应了这里的复杂环境,与之融为一体。

数千年来与毒蛇巨蟒为邻,与蛇朝夕相处,最后学会了蛇语,与不计其数的毒蛇巨蟒共生共存,拥有了操控蛇群的能力,便为蛇族;一心钻研群山莽林中的毒草瘴气,终于炼制出了令人防不胜防的各类毒药,或置人于死地,或乱人心魂,是为毒族;醉心于各种爬虫,学会了与之沟通的本领,再通过无数次的炼化,得到了各种稀奇古怪却又各具效用的虫蛊,则是为蛊族。

四族中最让世人惊异的是魅族,在西驽这片土地上,似乎所有的灵性都聚集在了这个族群,每一个魅族人都是美的化身。这向往着恒久不变的美丽族群,将西驽这片土地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其他三族,总是与毒虫猛蛊接触,身上难免有莫名其妙的味道,面容自然也都变得狰狞起来。但世人皆有爱美之心,所以对魅族格外尊崇,共奉魅族为主。魅族也将族内的美女赐给其他三族的首领通婚,四族才能和平共处。

数百年来,四个族群共同统治着这片土地,协力对抗外敌,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战乱,西驽总能安然无恙。

但这一切却在十年前被彻底地改变了,蛇、蛊、毒三族的首领不知从何处得知了一个消息:魅族数千年来作为四族首领,积累了无数的财物却从未动用,而是年复一年地将其他三族进贡的财货送往一个秘密的洞窟,再从那洞窟中取出某种神秘药物让族内孕妇服下,这才能保证每一个新生的魅族人都能长成绝色。

于是,其他三族的首领一起发动了针对魅族的战争。在铺天盖地的蛇、毒、蛊面前,魅族的战士一触即溃,死伤无数。最后关头,魅王派出魅族的公主向当时如日中天的南宛求助,才保得仅存的族人活了下来。

然而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其他三族再次卷土重来,这一次的目标却是当年的魅族公主,不仅因为她是天下间最美的女人,更重要的是魅王死在了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中,唯一知晓秘密洞窟所在的人,就只有魅酒儿。

“回禀蛇王,南宛的禁军实在太强,偷袭没有成功,兄弟们死伤无数……”

“废物!”高坐于宽大木屋之上的是一名精瘦的中年男人,面上刺着蛇纹。和他并排而坐的其他两人一听,按捺不住立刻拿起武器就要出门。

“你们给我回来!”蛇王出口阻止道,“天已经亮了,偷袭都没有成功,你们就这样冒冒失失地去,不等于送死吗?”

其中一人面容狰狞,一开口说话,空气中便弥漫开一股浓浓的骚臭味:“我要把她抢回来,老子可以不要长生不老,但是这美人必须是我的!”

“哈哈哈,老毒色,你可真会打算。那魅酒儿不仅貌美,而且全身可都是宝贝啊!她背上的秀纹大有学问,话说九重葛,不死根,花开九重寿万年,扶摇万里上青天!得到她,不仅得到财富,还能长生不老!谁不想要?我蛊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说话的正是蛊王。

蛇王站了起来,并不理会二人,上前一步,抓住那先前进来禀报之人问道:“那魅酒儿到底在不在大军中?你们打听清楚没有?”

“在,小的亲眼所见,不过……”回禀之人突然想到什么。

“不过什么?”蛇王大声追问。

“她被一人给带走了,那人……那人……就是十年前魅族找来的救兵,南宛的战王——百里独孤!”

“是他!百里独孤,你终于来了!”蛇王笑容可怖,“十年前他杀了我多少族人?这次一定得活捉他喂蛇!”

蛊王摇头:“蛇王丁,百里独孤武功再高,终究是个莽夫,我们真正需要对付的是那狗皇帝百里玉树。这个人心狠手辣,又善于谋划,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他这次亲自出征,恐怕对付起他来,我们不知道又要损失多少族人的性命了!”

“怕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带回魅酒儿,那百里独孤从百里玉树手中夺走了她,这不是明摆着两人不和吗?”蛇王窃喜,对着回禀之人吩咐道:“你速速带一伙人去追百里独孤,要记住,两人都要活着带回来!”

“蛇王丁,这只怕是计!那狗皇帝先前为了自己的大统之位,已经将魅酒儿赐给了百里独孤,如今却又反目成仇?不太合常理!”蛊王认准百里玉树和百里独孤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兄弟的感情。

毒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你们就是想得太多了,那百里玉树也不过是个人而已,管他娘的,直接杀了他再说!”

听到此话的其他两人对视一眼,摇头叹息一声,深知这谈何容易,回到座位上不理不睬,显然是不赞同毒王的说法。

先前的禀报之人见三人突然沉默了,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那小的还去追百里独孤吗?”

“混账!还不快去!”三人异口同声。禀报之人吓得赶紧退出了木屋。

……

南宛大军行进十日,便渐渐瞧见天边积雪的山峦,离西驽是益发近了。那一片片云雾之中所笼罩的,便是神秘的西驽公主魅酒儿的故乡。百里玉树从马背上跃下,目光停留在身后那辆装饰华美的马车之上,俊眸里隐藏着深深的爱意。

他对她心无旁骛,十年前一个眼神便注定牵挂一生,为了她千山万水只是等闲,就算天涯海角、天山塞外,只要她目光所向,他便为其踏平贺兰山阙。即便用天下所有人的性命来换,他也在所不惜,何况只是一个替身——苏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