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天,寻烨帝君要带金屋藏娇的那位参加天帝寿宴的消息就传遍了天界,人尽皆知。
此后,许多没有收到天帝请帖的仙家也纷纷来到天宫庆贺。不为别的,只想亲眼目睹一下寻烨帝君的风姿,及天界曾经最尊贵的女子之遥公主,虽然只是那一张脸而已。
寿宴那日,乐辰早早起床,穿上寻烨命人送来的衣服,坐在窗前发呆。错芫推门而入,看到一身华服的少女,目光微微一沉。
只见她身着一袭粉色绣合欢花的襦裙,头上戴着一支九尾凤钗。简单大方,又不失尊贵优雅。略施粉黛,映衬着细长的凤眸、浅淡的梨涡,越发明艳动人。他的小主子,真美!
缓步走到她的身后,他轻声道:“主子,寻烨帝君已经准备好了。”
“嗯。”
从始至终,少女的视线都落在院子里纯白的花朵上,没有移开半分。听得错芫的禀报,她方慢慢站起身,低头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蹙了蹙眉似有所不满。
少倾,她轻轻叹了口气,扶着错芫的手出了房间,朝正厅方向去,寻烨在那里等着她。
“辰儿今日很美。”寻烨远远望着她,不禁呢喃道,目光似有些迷离。
乐辰和错芫互看一眼,四目相对竟萌生一股厌恶之感。走到寻烨的面前,乐辰道:“走吧。”声音平平淡淡,无喜无悲。
寻烨眉头一皱,没有说什么,直接走了出去。
朝玄殿,因着天帝寿诞,这里百花齐放,百鸟争鸣。各位仙家来来往往呼朋唤友,好不热闹。
蓦然,满殿安静下来,众人齐刷刷地望向了殿门口。只见一男一女,相携而来。
男子是万年不变的月白色长袍,清秀俊逸。剑眉英挺微斜上挑,略带几丝邪魅。黝黑的双眸纯净淡然,一如初见。
女子一袭粉衣白纱,紫金凤钗在天明珠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颊边两个浅浅的梨涡,随着她的笑微微颤动,漾起一池碧波。一双凤眸更是流光溢彩,顾盼神飞。
当真是一对璧人。众仙心中慨叹。
随后,不少人迎上去,围在寻烨身边谄媚逢迎。寻烨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乐辰瞟了一眼他,自顾自地走到殿中坐下,开始吃糕点。她无意出风头,奈何有那一张脸,恐怕事与愿违。这不,有几位仙女结伴而来,坐到了她的身边与她搭讪。
“姑娘可真真是美,与寻烨帝君站在一起,真乃天作之合。”一位碧衣仙女看着乐辰,掩唇轻笑。
另一位红衣仙女暼了她一眼,亦是附和道:“可不是,乐辰姑娘美若天仙,哪里是我等比得上的。”
貌若天仙,也就是说不是天仙。虽然是赞美的话,却分明是在暗示乐辰的凡人身份。
乐辰几不可见地蹙眉,转而又平静地扬起一抹笑,淡淡道:“几位姐姐客气了,乐辰不过有几分姿色,怎么能和几位姐姐相比。”
顿了一会儿,她望向一直安静地站在几人中间的白衣女子,热情地拉住她的手,面上露出艳羡之色,亲昵道:“这位是牡丹仙子吧,乐辰常常听帝君提起。牡丹仙子雍容华贵,国色天香,难怪我们凡间说‘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幸好她提前问了错芫,知道一些天界仙家的特征。
比如百花宫的仙子,衣服上绣着相应的花,头上戴着相应的发饰,额间还有一朵花钿。故而几个仙女一过来,乐辰便知晓了她们的身份。
此言一出,其它几位仙女的视线纷纷落在了白衣女子的身上,目光中隐隐含着一些幽暗。
白衣女子见状暗叫不好,忙道:“姑娘猜的不错,我是牡丹仙子沁然。不过百花宫中,诸姐妹各有千秋,姑娘方才所说,不尽真切。”
乐辰点了点头眼波婉转,瞥见沁然悄悄观察不远处一个蓝衣女子的神色。她瞧得真真的,刚才沁然是几位仙女中带头的。最初说话的碧衣女子和红衣女子皆是在她的暗示下,纷纷站出来,当出头鸟。
而自己一句话弄得几位仙女内部不睦,沁然心生不悦,第一时间却是回头朝蓝衣女子望去,似乎是在征求意见亦或是命令。由此,她可以断定,这一切都是蓝衣女子指使的,目的嘛自然是挑衅。
可原因是什么?她初来乍到,与天界之人并无太多交集,也不曾得罪过谁。这个女子怎么偏偏要来找她的茬儿?
乐辰不解,好在没过多久,就有人来为她解惑了。
“呦!几位花仙子姐姐也来瞧乐辰妹妹啊,真是稀奇。”一个眉黛如画的彩衣少女小跑着来到了几人的面前,看着那几位花仙子笑得诡异,话里话外也透着古怪。
牡丹愣了一下微微咬唇,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抬起眼悄悄看了看蓝衣女子,见对方蹙眉,冲自己摇摇头,便起身带着几位姐妹向乐辰告辞离去。
几人一走,彩衣少女坐到乐辰身边,笑嘻嘻地道:“乐辰妹妹莫怕,我是丝竹仙子浅蕴,我哥哥灵澈帝君和寻烨帝君是好友。方才寻烨哥哥被人堵住,没法来到你身边,只得拜托我在你身边守着,怕有人找你麻烦。”
说着抬起眼,望了望不远处的蓝衣女子,附在乐辰的耳边轻声道:“那个女人是百花宫主容宁,暗恋寻烨哥哥已久,从前之遥姐姐还在的时候,就经常给她使绊子。后来之遥姐姐陨灭了,她多次想接近寻烨哥哥,都没有得逞。寻烨哥哥对你那般好,你又和之遥姐姐长得像,恐怕她会对你使坏,你可要小心了千万不要搭理她。”
说了一大堆,浅蕴后知后觉地想到某些事情忙捂住嘴,滴溜溜的大眼睛转啊转,小心翼翼地观察乐辰的神色。
乐辰知道,对方定是以为自己介意之遥公主和寻烨的事,心生不快。轻轻摇了摇头,懒得解释,她捻起一块桂花糕,慢慢吃了起来。
浅蕴见此撇撇嘴,也随手拿起一块糕点,自顾自地吃起来。只是目光却时不时望向容宁。
容宁似乎有所察觉,好看的柳眉微微一皱,低下头继续饮酒。
不久,寿星天帝来到殿中,众仙争先恐后地送上贺礼庆祝。
天帝年幼,如今不过九万岁,在寿与天齐的天界只是一个孩子。但因为有三位帝君的辅佐地位稳固,无人敢轻视。他满面笑容地走进朝玄殿,经过乐辰身边的时候,脚步微微顿了顿,唇角的笑容有片刻的冷凝,不过也仅仅如此而已。
待走上主位,他照例说了一些场面话便宣布开宴。对于乐辰的到来,却是不置一词。偶尔有不长眼的仙家提起乐辰,他也只当没有听见,继续和几位帝君攀谈。
乐辰素来怕麻烦喜欢低调,见大家刻意忽略自己也不生气,吃着糕点喝着美酒,自得其乐。因此,她没有看到天帝时而投来的隐蔽的打量目光。
三大帝君,除了寻烨之外,灵澈帝君和颂川帝君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都放在了殿内的歌舞上,于乐辰他们并不怎么上心。
天帝的态度摆在那里,谁也不敢找事儿。直到寿宴结束,平平静静。乐辰掩住嘴唇,打了个呵欠,吃饱喝足她困了。
天帝甚是体贴,瞥见了她的小动作,大手一挥豪迈地宣布宴会结束。乐辰搭着走过来的寻烨,施施然打算离开,不想这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仙婢从殿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正巧撞上了乐辰。她力气很大,差点儿把乐辰撞到地上。幸好寻烨眼疾手快,扶住了乐辰,才让她免于与地板亲密接触。
然那个仙婢却没有那么幸运,直直地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在略显嘈杂的朝玄殿响起,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所有人寻声望去,原来是一个天青色的玉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仙婢一看脸色大变,忙跪倒天帝面前磕头求饶,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众人理清了思路。
那个看似普通的玉冠,竟是之遥公主生前,亲手为弟弟打磨的。方才天帝去探望王母,不小心将东西落下了,王母发现后忙命人送来呈给天帝。却想不到,与乐辰撞了个满怀,玉环摔在地上,碎了。
在场之人一听,神色各异,目光都落在了乐辰的身上。有幸灾乐祸的,亦有蹙眉担忧的。
天帝闻言,眉头一皱,环顾四周记下众人的面色。又看了看寻烨平静的神情,视线最终落在了乐辰的身上。
“可真是大罪。”目光看着乐辰,话却是对仙婢说的,声音轻轻的,却暗含无尽的威势。
帝王龙威,无人敢犯。
仙婢身子一颤,忙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婢不知姑娘转身出殿,所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