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离弃

说完,小脸不争气地红了。她偷偷打量寻烨的神情,内心忐忑不安。

寻烨怔愣一瞬,眼前蓦然出现一个白色人影,那人巧笑倩兮,情意绵绵地问他:“寻烨,你愿不愿意?”

没有意识到:“愿意”两个字竟脱口而出。

周围天将一听,神色各异。唯有错芫和乐辰欣喜若狂。

乐辰猛地抱住寻烨,紧紧抱着他喃喃道:“寻烨,我太高兴了。”却没有在意错芫的欲言又止。

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不论寻烨对她好是因为这张脸还是真心的,都不重要。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只要自己能够守在他的身边,就足够了。至于其它的,她有信心可以用漫长的时间让寻烨真正爱上自己。

然,她从未料到,自己和寻烨之间,并没有漫长的岁月,可以相依相守相知相爱。寻烨回抱着她,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见此,错芫蹙了蹙眉,心里划过一丝不安。

这场神魔之战,打了两个月,以天界的胜利而结束。可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乐辰与寻烨的婚事。

尽管大家都在背后说乐辰是携恩要求寻烨帝君迎娶自己,可不管真相如何,乐辰能成为帝君夫人,还是让一众仙子咬碎了银牙,羡慕嫉妒恨。

百花宫内,听闻两人大婚消息的容宁气急攻心,砸碎了满室的东西:“贱人!贱人!”仪态尽失,她愤愤地怒吼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沁然拧眉,挥退了所有仙婢,然后走到容宁的身边,纤手轻轻抚摸她的玉背,安抚了半日,才叹气道:“宫主莫气,乐辰一个凡人能够嫁给寻烨帝君,真是天方夜谭。不过帝君既答应了,还亲自筹备婚礼,那这件事怕是板上钉钉,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言毕,容宁的怒火不减反增,她双眼一眯勾了勾唇,面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淡淡道:“谁说的,现在不是还没有大婚吗?即使她真的成了帝君名正言顺的妻子,我也能把她拉下来。当年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之遥,今日一样能毁了乐辰。”

轰!

仿佛一击响雷在沁然耳边炸开,她震惊地看着容宁,心头诧异。

宫主刚才说了什么,之遥、之遥公主是她害死的!这、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要知道,两万年前之遥公主法力无边,而宫主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百花仙子而已。

话一出口,容宁方惊觉失言,猛然沉下脸靠近沁然,声音幽幽道:“沁然,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现在你又知道了我的秘密。今后要更加小心了,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否则我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浓浓的威胁之意,沁然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她噗通一声跪倒地上不断叩头,嘴里还连连说道:“是,宫主,属下绝对会守口如瓶的。哦不!属下今天什么也没有听到。”

看到她因为恐惧而语无伦次,容宁满意地扬起了唇角。走到窗边,天外云卷云舒,五彩的霞光光芒万丈,美丽极了。

忽得,她眼前一亮心念微动,附到沁然的耳旁轻声细语几句。

沁然身子一僵,蓦然睁大了眼睛。抬起头看着容宁,她颤颤巍巍地问:“宫主,这……”

容宁眉头一挑冷冷一笑,讥讽道:“沁然,你忘了我刚才说过的话了吗?咱们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好了,你才能好。”

沁然浑身哆嗦了一下垂下眸子,低低答道:“是,属下明白了。”说完,起身走出了房间。若是仔细观察,便可发现她步伐微颤,身形不稳。

瞧着沁然离开,容宁缓缓抚摸身旁的一株曼陀罗花,若有所思。

同一时间,宸凰殿。

寻烨带乐辰回来后,才发现生生接下沧蓠一掌的少女,表面看似身受重伤,实则体内经脉完好,稍稍修养几日便好了。

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那日在万麓山上,乐辰手掌心中的天火。

其实,事后他询问过乐辰天火的事,可对方压根不知道,而且还以为是自己救了她。回到宸凰殿,他悄然为她把脉,在她体内竟探知不到一丝一毫的天火的痕迹。

“辰儿,你到底是谁?”院子里,纯白的帝遥花迎风而动,白衣男子的黝黑的眼中,深邃如海。

八月十五,人间中秋节,举家团圆的时候,寻烨和乐辰的大婚就定在这一天。

日子是乐辰选的,当寻烨询问她婚礼的时日时,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一天。故而,婚礼就定在那日。

时光刹那随烟云过,转瞬间婚期已至。

整个宸凰殿张灯结彩,除了院子里那一片纯白的帝遥花,其它地方皆是鲜艳夺目的大红,看得人不由得心生喜悦。

闺房中,乐辰看着头上的赤金凤冠,又低头瞟了一眼身上由织女赶制的红色凤袍喜服,喜上眉梢,举手投足间俱是妩媚动人。

“姑娘,帝君真是疼爱您,这凤冠上镶嵌的红光宝石名唤红豆,取自人间诗歌‘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可是远古时期应龙上神的宝物。”正在帮乐辰打理衣物的一个仙婢乐滋滋道,话语中是掩饰不住的艳羡。

乐辰抬手摸了摸血红色宝石,喃喃自语:“红豆。”莫非寻烨他同样对我有情?这般想着,涂上胭脂的俏脸霎时间嫣红一片,她害羞地低下了头。

见状,说话的仙婢和另外一个姐妹相互看了一眼,在乐辰看注意不到的角落里,同时露出了一丝鄙夷。

咚咚咚!

正当乐辰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时,房门突然被人叩响,一下子将她拉回现实。

“是谁?”她问。

外面的人沉吟了一瞬,淡淡答:“是我。”

错芫!乐辰心下一喜,忙命仙婢开门,迎错芫进来。

看着凤冠霞帔、美丽无双的少女,错芫竟莫名产生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他挥了挥手,示意仙婢退下,他有些话要单独和乐辰说。

两个仙婢互看了一眼,退出房间,还体贴地关上了门,眼底却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幽深光芒。

房间没有外人,错芫和乐辰均放松下来。乐辰拉着他的手坐下,脸上眼底无一不洋溢着新嫁娘的喜悦。

瞧着这样的她,错芫心底没来由地涌起一丝不安。他正了正神色,握住对方的小手,肃然道:“主子,你真的要嫁给他吗?你不知道外面的那些人怎么说你……”

“错芫!”乐辰闻言,柳眉微蹙,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他们说什么是他们的事,碍不着我们。几时你也变得这样畏首畏尾,在乎流言蜚语了。”

她早就知道那些谣言了,可是寻烨既然愿意娶她,他们说再多也没用。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畏惧他人言语的人,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某个人,就会一条道走到黑。她爱寻烨,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她什么都不在乎。

错芫深知她的脾气秉性,既然她认定了寻烨,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如此他除了祝福她,又能做什么呢?

“主子,我知道你的性子,可关键是寻烨……”静静盯着乐辰明亮的凤眸,他再次提起那个残忍的事实:“他,并不爱你。”

乐辰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倏得雪白,再厚的胭脂也遮不住。她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道:“不重要,不重要,只要我爱他就够了。”

“主子!”错芫猛然站起来,清俊的面庞此刻漆黑如墨,他低吼道:“一个人的爱不足以支撑一段婚姻,你父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提起父母,乐辰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瞬间崩塌。眼神暗淡,神色又白了几分。

虽然从未见过母亲,但这些年来,据打听来的消息,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刚烈痴情的女子。可是痴心错付,回头无岸,最后万箭穿心而死,死后被烈火焚烧,连具全尸都没有留下。

当年,初初得知这段往事时,她还嘲笑过母亲傻。哪里想到今时今日,她会选择和母亲走上同一条路。

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母亲的想法,爱到深处无所求,只盼守在他的身边,朝朝暮暮得以相见。

“错芫。”她垂目望着自己的脚尖,凤眸中暗光流转,久久后才抬起头看着错芫,目光认真且执着,一字一顿地笑道:“不管怎样,我不会后悔。”语调微轻,却含着不容置否的坚定。

错芫一顿,眉头紧皱,闭上了眼睛。

乐辰咬着唇,怯怯地盯着他。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父亲和师傅不能上天见证,唯有错芫陪在自己身边相依为命。

她俩虽然名为主仆,实则与亲人无异,因此她希望这场婚事能够得到他的祝福。

伸出小手,轻轻扯了扯对方的衣袖,她仰着头惴惴不安地看他。

那般殷切灼热的目光,错芫怎么能视而不见。微微叹了口气,他睁开双眼,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沉声道:“辰儿,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也祝福你。”一定要幸福啊!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嗯。”乐辰甜甜笑了起来,站起身,握住他宽厚的大手,欢快道:“谢谢你,错芫哥哥。”

错芫终于露出了笑脸:“不用谢。辰儿,不论何时,发生任何事,你都要记住,我都在你的身后,永远守护着你,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永生永世,不离不弃。”乐辰笑着重复,凤眸中泪光闪烁,在满室樱红的映衬下,如同夜空的繁星,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