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猴子本能的向后一跃,站到李楚身旁,一人一猴看向水中。
泉涌翻滚,中心处一片通明,一根冲天鳍骨刺出水面,接着小山一样的背脊浮起,涌漾起一人高的波浪拍打在岸边,李楚与大猴子不得不又向后退了一大步。
浪涌褪去,一张巨嘴赫然出现,虽只露出一半,可也让人心惊,尤其是一股腥臭气息再次扑来。
“我刚刚就是被这张大嘴吞进去的吗?好臭啊!”李楚如此近距离看见巨口怪鱼,看见吞噬自己的巨嘴,倒吸凉气,一股浓郁腥臭直钻鼻孔,立刻忍不住干呕。“我说我身上怎么有股怪味,原来是这大鱼的口臭,回去一定要好好洗个澡!”
大猴子看见大鱼还敢回来,气不打一处来,可不再像水中时那般狼狈,跨前一步,几乎就要贴在巨鱼牙齿边缘,掐腰挺胸,冲着大鱼狂喷,十分嚣张。
那大鱼说来也奇怪,将自己搁浅至岸边,任由大鱼谩骂,鱼眼转动,时不时瞄向李楚,虽然外表仍然十分凶悍,可目光却柔和许多。
李楚被大鱼目光一扫,不知为何,竟感觉此鱼像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心中发毛,移到了大猴子的身后。
大猴子仍在口沫横飞的狂喷,断崖枭雄的风采展现得不可一世。突然,大鱼巨嘴猛然张开,吓了一人一猴一大跳,一股腥风卷着水草烂叶全喷在了大猴子的脸上。大猴子恶心的连连作呕,立刻暴怒,抬脚踢在巨齿上,大鱼不疼不痒好似没有感觉,可大猴子这边不知是被气的猛了还是疼痛到极点,一脚下去猴脸居然有些发紫,背转过身去对着空气连续抖脚。
大猴子这一让开,李楚正面面对巨鱼的大嘴,眼睛一亮,发现在大鱼巨嘴的口腔中多了一个陈旧斑驳的木箱。
“我记着我被大鱼吞下的时候没见到这么一个箱子啊!”
“大猴子,你看这是什么?”李楚连忙呼唤大猴子过来。
大猴子撑着如葡萄般的紫脸儿也望向巨鱼口中,看见了木箱。一望之下,大猴子神情激动,口中吠叫,挥舞手臂,像是特别高兴,带动的李楚也跟着兴奋。
李楚问道:“大猴子,这是什么,你见过这个箱子吗?”
大猴子也没空答话,眼睛再未离开过木箱,激动的竟然将头探到了巨口之中。
李楚正要将大猴子拉回,可发现巨鱼并无异动,大嘴仍然张开着,好像是就等着大猴子将木箱取出。这弄的李楚也奇怪了,望着大猴子已经伸手将木箱从巨鱼口中拖了出来,抬到了岸上,巨鱼始终一动不动,乖巧的像是一只小猫咪。
“这巨鱼怎么反常了?不但不吃我,还好像特意从水里拖来一个宝箱送来。”这事情发成的太怪异了,李楚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待木箱被大猴子从巨口中取走,巨鱼才缓缓合拢嘴巴,轻摇尾鳍,退回湖中,却也没有离去,而是绕着孤岛缓缓游动。
“大猴子,你看这个怪鱼太诡异了,不但不吃我们,还给我们送来了个木箱,你说他想干什么?难道他不爱吃活的,要等我们死了腐烂了再吃嘛!”
“大猴子,大猴子……”
李楚本想从大猴子哪里寻求答案,可喊了半天大猴子头都没抬,眼里只有木箱,激动的泪水盈盈,抱着爱不释手,稀罕的不得了。
“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宝贝?”
大猴子的怪异举动引起了李楚的遐想,也蹲下身,仔细瞧去。
那木箱刚刚被大猴子单手提起,看来并不沉重,许多表层的淤泥已经被大猴子清理干净,露出箱体真面目,竟是被层层油纸包裹,像是有人刻意为之,做好了密封后才沉入水底。
李楚可以肯定,这箱子里定然存放了宝物,无论是从他的隐秘程度还是存放方式都说明了这一点。
李楚眼中闪烁着光芒,于这黑暗中显得尤为明亮。“老天对我李楚不薄啊,这一番磨难果然没有白白经历,九死一生终于换来了补偿!”
大猴子你不打开这个木箱吗?”
大猴子身体一趴,完全护住箱子,意思再明显不过,“箱子是我的,谁也别想动!”
“想不到大猴子这么霸道!”李楚吃了闭门羹,更激发了好奇心,道:“大猴子,我不跟你抢,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反正这里光线这么差,不如等我们出去后再看也来得及。”
大猴子目光柔和了许多,并允许李楚轻轻摸一摸木箱。虽然李楚触手又凉又湿,并没感到宝箱有什么沧桑和神秘质感,但丝毫不影响对宝箱内价值的肯定。
“大猴子,我们怎么才能出去?”
大猴子眼睛骨碌碌转动,摇头晃脑的走到岸边,向水中呼叫。
也就才两声吠吼,水中一直徘徊在周围的巨鱼又浮出水面。
“大猴子,它好像很听你的话!”
李楚吃惊的望着大猴子冲着怪鱼呜呜嗷嗷一顿吠叫,那大鱼像是阿谀的下属,静静听着,神态谦卑。李楚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去,居然看到了那大鱼像是听懂了大猴子的命令,竟点了点巨大的脑袋。
李楚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在了地上,而这时,大猴子摇摇摆摆满脸得意的走来,拍了拍李楚的肩膀,像在告诉李楚:“走,我们回家!”
“我们怎么回去,难道是这大鱼送我们吗?”
大猴子点点头,望着李楚难以置信的神情,大猴子下巴扬得老高。
李楚半信半疑的跟在大猴子身后,来到岸边,那巨鱼居然张开了大嘴,像是一个船舱一般,示意到他的嘴里去,载着他俩游回地穴。
李楚这回是真的相信了,看来动物之间的沟通是人类万万理解不了的。或许这是大猴子的惊天神通也说不定。
不过,当哥俩一脚踏上这特殊船舱边缘的巨齿时,都退缩了,看似新奇又独一无二的船舱实在是太臭了,只是在边缘就已经让人大脑眩晕,真不知道这巨鱼口中积攒了多少年的残渣才会积聚成这样的味道。
李楚与大猴子齐齐收回迈出的腿,李楚甚至发誓宁可死在这里也绝不会坐在鱼嘴里被活活熏死。
大猴子再次施展神奇的沟通,片刻便谈拢。只见巨鱼调转身体,侧身靠向岸边。大猴子指了指那根巨大的鳍骨,一跃而上,站在巨鱼宽阔的背脊上,一手提着宝箱,另一只手已经牢牢抓住鳍骨,摆出乘风破浪的造型。
大猴子呜呜低吼,催促李楚赶快登舟。李楚现在对这巨鱼一点厌恶感都没有,之前将自己吞食的事情在就忘了,如今怎么看大鱼怎么觉得可爱。他回顾四周,内心感叹,半日之前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此番遭遇,似命中注定,但最终都化险为夷。
李楚忽然看到了石柱上的彩光,那一行字又映入眼帘。
“似剑非剑,神器木精。吾晚年得之,不忍同葬黄泉,藏此幽境鱼腹,有缘人得之!战无极。”
心中一顿,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反复阅读。
“藏此幽静鱼腹……无极老前辈说的难道就是这是巨鱼吗?‘神器木精,吾晚年得之’难道老前辈将他的武器藏在了鱼腹中!”
想到这里,李楚似是猜到了什么,记忆深处似是在飞速搜索,好想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遗漏。
巨鱼发出的白光十分明亮,将孤舟照得清晰了很多,石柱上的五彩文字也彩光熠熠。李楚无意识的朝周围一扫,忽然发现远处一根棒状物体安静的躺在沙石上。李楚记忆瞬间定格在一个画面上。
“那个不是我即将被吞下鱼腹前随便抓住的一根棒子吗,我记得那棒子好像是卡在了巨鱼的咽喉,之后被我一同带出了鱼嘴!”
李楚不急细思,连忙跑过去捡起那根黑色棒状物体,上面被好多水草青苔缠绕,还有好多贝类计生在上面,显然此物已在巨鱼口中存在了许久。
“该不会这个东西就是老前辈说的神器木精吧,怎么长这样,太难看了,还臭烘烘的。”心中刚生出一点狂喜,此时也压下了大半。
大猴子不知道李楚在忙叨什么,连连催促。李楚回到巨鱼处,面朝石柱上的五彩文字跪拜下来。
“无极老前辈,我们惊扰了您安息,请您不要见怪,我们现在就要走了,等我回了家多给您烧些纸钱,让您老人家在那边也快快乐乐的享福。”
随后李楚登上巨鱼脊背,双手牢牢抱紧鳍骨,生怕被巨鱼甩脱。那根黑色棒状的东西,被别在了裤带里,他总觉得此物虽然丑陋可总透着蹊跷,并且还救过自己性命,就算带在身旁也能当个护身符。
待李楚抓牢,大猴子威风凛凛的足下一踏,巨鱼收到指令,真的动身破水而行。速度缓慢平稳,如同一个明亮的小岛在水面移动。
李楚起初有些摇摆,后来逐渐适应巨鱼游动时的起伏规律。孤岛石柱在身后逐渐缩小,最后竟被吞没在了黑暗之中。
一人一猴乘舟缓缓在黑暗中前行,凭借鱼腹发出光亮不断破开黑暗的虚空,仰望头顶,漆黑的上空不知顶在何处,仿佛山体大半都已被掏空,将黑暗困在这山腹中,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
李楚正自感慨此番危难竟变成了一场荒诞奇妙之旅,眼前渐渐显现出一片潮湿的山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