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茂密,鸟语花香,明媚的阳光下,两个小童在林间欢乐前行。
到了林子里,李楚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路如数家珍的为钱小妹介绍。
“你看这一棵是扁叶松,春天把它的叶芽摘下泡水可以治疗咳嗽。”
“这根草是紫蕨藤,晾干捣成粉可以治疗疥疮。”
“还有这个你尝尝!”
李楚摘过一个伞形草茎,递给钱小妹。
“酸酸甜甜的。”钱小妹将草茎含在嘴里咀嚼着。
“这个是蜜草,这颗太小了还不太成熟,有些蜜草可以长到一人多高,甘甜汁多,特别好喝。”
听的钱小妹连连点头。她家本就是做药材生意的,对好多植被也都颇为了解,可那都是晾干处理过的成品,新鲜的草药自己连一个也认不得,不由得对李楚衷心敬佩。
李楚滔滔不绝,终于有机会展现自己的才能,就像是在向别人炫耀自家的宝贝,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你看那个大石头上的白圈,那是我做的标记”李楚找到了自己当初留下的记号,指给钱小妹观看,“穿过这片树林我们就到了。”
钱小妹虽然有些疲惫,可一听目的地就在前方,忙打起精神紧跟在李楚身后。
二人钻出一片灌木丛,李楚正要脱口而出“我们到了”却生生被眼前一幕噎了回去。方圆内哪有什么大虫巨蟒,一片焦土,还散发着一阵阵焦臭,难闻的气味直钻脑仁。
“就是这儿,蜈蚣呢?巨蟒呢?”李楚怀疑人生。
钱小妹蹲在地上,发现了一只僵死的却未被烧焦的黑背蜈蚣,喊道:“小楚哥哥,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李楚看着地上拇指大的小蜈蚣,面露苦涩,底气不足的道:“这只比其他的要小多了。”
钱小妹不以为意,说道:“这也已经是我见过最大的蜈蚣了。”
李楚愧疚的说道:“钱小妹,我真的没有骗你,前几天这里的的确确都是大蜈蚣。”
钱小妹目含温暖,温柔说道:“小楚哥哥,我相信你。或许有人路过此地,怕毒虫尸体生出瘴气,所以将他们都烧毁了,我们只不过来晚了一步。”
“也许吧。”不管究竟如何,李楚现在都觉得钱小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宝贝呢!我的宝贝在哪儿!”一个蛮横的童音从草丛后传来。
李楚和钱小妹吓了一跳,回头一望,正巧一群人刚从草丛里钻出,朝这边走来,正是小恶霸和他的恶仆们。
小恶霸乘坐的轿子在林中行走不便,留在了大路上,换上了人轿,此刻正骑在一名强壮的家丁背上,眼珠瞪得溜圆,四下张望,恨不得土地下面一尺也要看个究竟。
“小道士,宝贝呢,宝贝在哪儿快点说!”豁牙麻六扬指喝道,不过气势上有些松垮,见他掐腰粗喘,看来这半日的山路让这伙人遭了不少罪。
李楚一脸迷茫,说道:“宝贝?这里哪有什么宝贝。”
小恶霸算是体力最好,此刻大发雷霆,怒喊道:“你还不承认,我们所有人都听到了,这里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还有千年难得一见的巨大玛瑙,你一人想独吞嘛!我告诉你小道士,那都是我家的财物,你一毛钱也别想动。”
李楚听的更糊涂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里有宝贝,明明是数不尽的蜈蚣,难道他们是来抢药材的,说道:“金银珠宝这里是没有的,不过确确实实是有许许多多蜈蚣,还有一条四五丈的大蟒蛇,你要是想要本来我也可以都让给你的,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看都被烧成灰烬了。”
“气死我了,没有宝贝你会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你分明是把宝贝独吞了,还想骗本少爷,本少爷聪明绝顶不会上你的当的。”
豁牙麻六精光一闪,恶狠狠道:“没错,你肯定是把宝贝独吞了,昨日从你身上搜出来的那珠子不就是你从这里捡的嘛!快说你把宝贝都藏哪了,老老实实交出来,那都是我家少爷的,不听话别怪爷们几个心狠手辣,把你们两个扭断脖子扔在林子里喂狼。”
李楚浑身一哆嗦,他自己喂狼倒不怕,可是连累了身边的钱小妹,心里好生后悔不该擅自带钱小妹来这个凶险的地方。眼看着这群恶仆向自己走近,非要让自己交出宝贝,逼的走投无路,连忙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红色兽丹,道:“就这么一个珠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宝贝,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谁稀罕你的破珠子,我要金银珠宝!”小恶霸咆哮道。
钱小妹一把抢过珠子,举过头顶,大声道:“你们听好了,这是山神送给我们的神珠,谁要是敢欺负我们,在这大山里山神就会惩罚他!”
靠近的恶仆们愣了一下,随即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你听见了吗?小孩编故事吓唬老子,呦呦呦,叔叔好害怕呀!”
“山神啊你们听见了吗,在哪儿呀,是男的还是女的呀,男的我就给他打趴下,女的我就带回家!”
“小姑娘,一会抓住你,要是给爷爷变不出一个山神来,爷爷就脱了你的衣服打屁股!”
李楚暗自焦急,“干嘛还要激怒这群恶人,这下惨了,说什么也不能让钱小妹被这群人抓住。”
“跑!”李楚瞄好了身后一条路线,猛拉过钱小妹钻入草丛,心里无数遍的祈祷“山神爷爷,这次还要你出马保护我和钱小妹啊,这回要是得救一定在院子后面也给您老人家种上一排树。”突然想到上一次承诺门前种树还没兑现,很是担忧这一次山神会不会不来帮忙了。
“给我追!”一群家丁有如恶狗一般疯狂追赶。
“放我下来!”小恶霸吼道,催促着自己胯下壮丁,“你也去给我追!”
密林险石,长草杂枝,深山老林的路最是难走,李楚钱小妹两个小孩仗着身材矮小灵活,暂时将后面的恶仆甩开一小段距离,可望着身后那群不抓到自己誓不罢休的恶仆,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撵上,心里感到深深的绝望。
李楚拉着李楚边跑边说道:“钱小妹,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我不怕!”钱小妹紧紧拉着李楚的手坚定地喊道。
坚定的信任传至李楚的心灵,侧头看到钱小妹无怨无悔的目光,让他下定决心,“宁可今天死在这里也一定要救下钱小妹。”
李楚紧紧拉住钱小妹,脚下加快,“快躲到那棵大树后面!”
眼前不远处一株大树下,赫然是一大片一人多高的灌木丛,枝叶繁茂,密不透风。
“躲在这里千万别出来。”李楚撅折两根大树枝压在钱小妹身前,“千万别出来!”
狭小的空间瞬间灰暗,钱小妹躲在茂密的灌木枝叶中,透过细小的缝孔看见李楚坚毅的脸庞,看见他离开时的坚定的眼神,看见阳光下跑向远处的渺小背影,她的眼睛湿润了,这不是惊恐的泪水,而是感动的苦涩。
“他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可是他为了救我独自去引开那些追赶的恶仆,小楚哥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办法奏效了,恶仆们只看见了李楚,不见了钱小妹,索性也不去找了,仍旧凶猛追来。
“只要抓住小道士,就能找到财宝!兄弟们上啊!”
“小道士,你害的爷爷被树枝划伤了好些口子,一会抓住你非扒了你的皮!”
众人久追不着,气急败坏,使出全力定要抓住小道士后好好折磨一番以泄心头之恨。
李楚不敢停留,脚下紧倒腾,一不留神被地上一根横枝绊倒,摔倒在地。一只大手随后抓来,已经沾到了衣角。
“小杂种,看你往哪跑,还不是被你六爷抓住了!”麻六一马当先,大手已经攥住了李楚的袍边。
李楚被扯住了后腿,可还在拼命的挣扎逃窜,可无论怎样也摆脱不了麻六的魔爪。绝望恐惧沾满了心神,知道一旦落入这群人手里,自己怕是要横尸山谷了。
“对不起,钱小妹,希望他们找不到你,对不起,山神爷爷,答应给你种的树小楚只能下辈子种了!”
“啊!”豁牙麻六突然大喊一声,松开了抓住李楚的大手,慌忙捂着脸面,一颗大牙还在凌空飞溅。
李楚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感到腿上一松,人立刻窜了出去,却听身后又传来惨叫声。
一枚石子刚刚在麻六额头上原有的伤疤上再次强烈的一击,鲜血瞬间流出。
又一枚石子从不知何处的树上飞下,隐有破空之声,可想这力量有多大,石子到处,麻六膝盖粉碎,惨叫声响彻林间。
距离仅几步之遥的其他恶仆都停下了脚步,目睹麻六惨状,纷纷想起前几日的一幕,当时就是被这横空出现的石子打的落荒而逃。
还没等众恶仆反应过来,树影里无数石子飞出,速度飞快,避无可避,全都打在众恶仆头顶。这一回力量可比之前大得多,凡是中招处,全部血肉模糊,鲜血狂流。
“跑啊!”众人一声呼喊,全都掉头逃跑,连麻六也顾不上疼痛,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拼命飞奔。
李楚躲在一旁拍手叫好,上一次他被这些人打晕不知道如何获救,只当是他们打累了放过了自己,现在看到恶人自有恶人治,心下大快,也不跑了,这么精彩的场面自己还是头一回遇见,不肯错过,追在后面观看。
众恶仆狂奔,像是踩了尾巴的老鼠,四下逃窜,可无论怎么逃避,也避不开四面八方的飞石,没逃出多远每个人的头上都满头大包,鲜血顺着脑袋四下流淌,颧骨额头没有一块不是青紫的,那麻六跑的慢,下场最惨,一只眼睛也中了飞石,变成了瘸腿独眼豁牙麻六,绰号倒是越来越威武。
“山神爷爷发威喽!”李楚欢呼雀跃,与众恶仆杀猪般的嚎叫形成鲜明的对比,引来不少飞鸟也来看热闹。
终于逃出了那可怕的树林,众人回到了被火焚烧过的平地,可哪敢停留,仍然沿原路奔逃。
小恶霸没有随众人追赶,就呆在这儿等待,见到满脸鲜血的众家仆拼命奔回,本能的知道大事不妙,问也不问掉头就跑。
”嗷!”小恶霸一声惨叫脱口而出,一摸后脑满手鲜血,吓得两眼一翻快要晕厥。紧接着又一枚石子正中脑门,硬是把马上晕过去的小恶霸疼醒。
“啊!啊!啊~”
石子像是找到了靶子,也不再袭击众恶仆,连成串的攻击小恶霸,只一个呼吸,小恶霸脑袋就变成了血葫芦,眉骨高肿,血迹满面。小恶霸哭了,不是嚎啕大哭,因为他的门牙全被打掉了,嘴一张开便无比疼痛,呜呜呜的哭声更显得凄惨。他虽然看不大清楚路,可本能告诉他不跑就得死在这儿,平日从来走不过三步的公子哥,竟然真的跑了起来,跑的踉踉跄跄。可能平时实在缺乏锻炼,脚下虚浮,没跑两步便绊倒在地,一口呛满了黑色的尸灰。小恶霸哪里知道这土为何有点奇怪,只感觉疼痛的牙床包裹上这黑土的时候疼痛稍缓,想也没想又吞了一大口,疼痛真的减轻了许多。正要再吞一口时,忽然看见眼前赫然出现一张漩涡一样的黑洞,洞的四壁是一圈一圈锋利牙齿,边缘还挂满许许多多或长或短的黑肢节,毛骨悚然。
“啊!妖怪啊!”小恶霸魂都被吓出来了,蹬了几次才从地上爬起来,这会像是唤醒了灵魂深处的原始兽性,飞奔向前,也忘记了嘴里的疼痛,大声的呼喊:“妖怪啊妖怪啊!”
本来跑在前面的众恶仆一听妖怪,更吓得魂飞魄散,以为真的是山神派来索命的,有几个好奇的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浑身乌黑,张牙舞爪,满头血肉模糊,口喷黑气的怪物正飞快地朝自己奔来,吓得手脚并用,四蹄飞奔,抢着窜到最前面,暗自祈祷“妖怪爷爷,后面的都给你吃,吃饱了就别追小的了。”
望着众人渐渐逃远,石子雨也忽然消失不再追击,李楚终于松了一口气,忽然想起钱小妹,急忙掉头钻回树林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