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为何你到现在才与我相认,十年前我们便曾遇见,那时为何不认女儿?”钱小妹依偎在蛊婆婆怀里哭诉道。
“是娘不好,是娘不好!”蛊婆婆拭干脸颊的泪水,回想起当年的情景,“那日在破庙我第一次见到你,便觉得你的长相与我十分相像,我只道我那命苦的孩儿一下生便被人害死了,何曾想过她还活在世上,所以未经证实也不敢冒然与你相认。”
“可是我留意到你似会武功,而且还看到了一根避火毒针,那可是魔火教的独门暗器,虽然你藏的隐蔽,可还是被我看出来那毒针是你放的,于是我便知道你一定与魔火教有些干系,便想去寻一人问个究竟,他一定知道你的身份。”
“那人是谁?”钱小妹仔细倾听蛊婆婆述说缘由。
“那人就是魔火教教主烈无焰。”蛊婆婆说道。
“娘你认识烈教主?”钱小妹问道。
“何止认识,我与魔火教也有莫大的渊源,他见到我还要叫我一声陶贵妃。”蛊婆婆目光深远,似想起了许多往事。
“陶贵妃?”钱小妹诧异问道。
“你一定觉得奇怪,此事说来话长。”
钱小妹知道蛊婆婆要跟她讲述曾经的往事,竖耳倾听不敢打断。
“二十年前我本是先皇最宠爱的陶贵妃,后来皇上在民间看中了一位女子,并将她招入皇宫,就是这个贱人害的我们母女俩几十年不能团聚,也害得我如今这个样子。”
“也不知那女子从哪里学来的狐媚之术,自入宫之后,便深得陛下宠幸,不久便被晋封为郑嫔妃,陛下对她百般恩宠,对其他人便冷落了许多,就连到我这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我们都是命苦的人,既然如此,我也心灰意冷,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怀了龙胎。那时陛下膝下尚无子嗣,我怀孕的事情一下子成了皇族的大事,所有人都知晓这意味着什么,就连陛下也龙颜大悦,渐渐对我又恢复了热度,我心中也着实欢喜。”
“可没过几个月,那个贱人居然也有了身孕,宫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若我先产下皇子便自然而然成为太子,而那贱人却终究慢了一步。怀胎十月,一切都是天注定,无法更改,我自然也这么认为,心中安稳,可万没想到那贱人为了给怀中胎儿争夺太子之位竟然谋害于我。”
“娘那时年纪尚轻,心思单纯,直到事情发生了才发觉到不对劲,但为时已晚。那贱人暗中收买了侍候我的宫女,在我的饭菜中下毒,害的我提前两个月早产,便是孩子你,可那接生的御医也被那贱人收买,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他们告诉我孩子是个死胎。”
“我伤心欲绝,此事也令陛下龙颜大怒,说我是不祥之物,便将我打入了冷宫。没过几日便派人赐下一杯毒酒,我含泪饮下,便不省人事。当时我也以为我死了,被偷偷扔出了宫外,却被人救起,救我那人就是烈无焰。”
“怎么会是他,他为何要救娘?”钱小妹也觉得此事太过蹊跷,皇家之事又与他一个武林中人有何干系。
“当时我也不知他是要利用我,可就算知道我也不会拒绝他。他只是说恰巧经过,见我中毒很深却还有一口气,便用内力封住我体内毒气蔓延,并将我带回老家。孩子,你还不知道我们并不是汉人,而是苗家的女子。”
钱小妹这才知道自己的出身,一时讶异。
“烈无焰将我带回了族里请来族内最厉害的大巫师为我疗伤,不知那毒酒到底是用了什么毒药,毒性厉害的很,大巫师试了很多办法才将我救活,但为了解毒脸上这个被黑狼蜘蛛咬下的疤痕却再也去不掉了,声音也被毒哑难以复原。”
“这一切都是拜那个贱人所赐,夺走我的爱人,又害死我的孩子,从那一刻起我便发誓要杀了这个贱人,还要杀了那个薄情寡义的狗皇帝,我们苗家女子决不允许丈夫对自己的妻子不忠。之后我便拜大巫师为师,跟他学习蛊毒。”
“十年的时光很快过去,我学的很刻苦,大巫师也将他毕生所学全部都传给了我,我终于可以去报仇了。学成之日,我便日夜兼程直奔皇宫,本来想要先寻到那贱人让她尝一尝生不如死的痛苦,但却四处也寻不见她,却在书房内找到了那个狗皇帝。”
“十年时间他老了许多,或许是因为那些年战事连连令他心神憔悴,他看到我也吓了一跳,还痛斥都是因为我带来的灾祸才令国家战祸连连民不聊生,我恼羞成怒便放出蛊虫将他杀了。”
“你杀了先帝?”钱小妹吓了一跳,没想到蛊婆婆竟然能够入宫杀了皇帝。
“这样薄情寡义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也不配当皇帝。”蛊婆婆想起往事仍然咬牙痛恨,“我杀了他也很害怕,还惊动了皇宫的侍卫四处搜捕我,我也没时间再去寻找那贱人,便逃离了皇宫。”
“没过几天皇帝驾崩的消息便昭告天下,太子永和登基,那永和就是那贱人的儿子,我本想寻机再潜入宫中,却收到烈无焰的消息,让我去越王府寻找玉玺的下落。”
“玉玺?难道玉玺不再皇宫之中吗?”钱小妹问道。
“既然让我去寻找,那就说明玉玺一定不再宫中。”
“那你找到了吗?”
“此事事关重大,等待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吧。”蛊婆婆三缄其口,有些事情意味着危险,不知道就是一种保护。
“后来呢,你又去找那……那贱人了吗?”
“我自然要去找她,可惜这些年我几次潜入皇宫却见不到她的影子,不知是她躲了起来还是有所防备,每次都扑了个空。”
蛊婆婆将这段往事讲出,钱小妹这才知晓自己的身世与这十几年间上一代的恩怨纠葛。
“那日我见到你时,正是去越王府的途中,恰巧炼制的蛊虫到了紧要关头,所以便在亳州城附近停留了几日。也正因此我们母女才能得以见面。见到你以后,我便找到烈无焰询问关于你的身世,他这才告诉我说你就是当年那个下生时假死的女婴,正是我的女儿。”
“我问他我的女儿怎么会被他收留,他只是说有人将你送到了他那里,还传信我有危险要烈无焰前去救援,我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真假也无所谓,至少我活了下来,你也没有死。”
“当时我诓骗你们说被都我下了毒,要你们来着百花谷等我,其实那毒不慎严重,几日之后便会消失,我回到百花谷没有看见你们便知道你们没有上当,当时我还有要事在身就没再寻你。”
“待我办完了事,便回到黑松镇去寻找你,见你在一家药铺生活,也就安心下来,之所以并不与你相认就是怕泄露了咱们娘俩的关系,给你惹来灾祸。你知道那些年我在江湖上杀了许多人,许多门派都四处寻我报仇,跟我沾上半点关系也会惹来杀身之祸。”
“娘,女儿不怕,女儿多想十年前便与你相认,那样我便能与你早团圆十年,就算杀了再多的人,女儿也永远是你的女儿。”钱小妹想到这些年孤苦伶仃心中伤感不已,句句发自肺腑。
“是娘不好,是娘让你受苦了。”蛊婆婆的不免触碰伤心,看着怀中自己的亲生女儿,十年来日思夜想的情景,终于实现,情绪再一次难以自抑,泪水姗姗落下。
二女又抱在一起哭了一会儿才停住,钱小妹说道:“娘,如今我们母女已经相认,你我也都安好,你还要找那个女人报仇吗?”
蛊婆婆听她提起当今太后那个贱女人,目中深处闪烁着怨毒之色,切齿说道:“当然要报,是她害的我经历了这么多痛苦,害的咱们骨肉分离,我不但要报仇,还要让她承受十倍百倍的痛苦。”
“难道杀了她还不够吗?”
“让她死实在是太便宜她了,我要让她生不如死。不过这件事情娘自己去办就好。”
“不,娘,你若要报仇,女儿也要帮你。”
“娘早已有所计划,此事不需要你参与。”
“我是担心娘你有危险!”
“呵呵。”蛊婆婆听见女儿的关心心中宽慰,说道:“女儿放心,娘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女人,现在娘只会令别人感到危险恐惧,你放心吧。”
钱小妹想到蛊婆婆一身的蛊毒之术,担忧的心也放下几分。
“娘,这些年你一直再为圣教办事吗?”
“烈无焰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才会帮她执行一些任务,但我从未加入魔教,也不算他门下弟子。不过烈无焰也知道你是皇族血脉,若论身份更是当今之世的长公主,所以他才封你为圣火仙子,地位只在他之下。”
“娘,那你知道为何烈教主要我从小便接近李楚,还要我暗中保护他吗?”钱小妹时常想起这个问题,她自幼便只有这一个任务就是保护监视李楚,他始终也想不明白一个深山里的小药童到底有什么价值,就算他是狱火魔刀欧阳云的徒弟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娘也不知他们为何如此,但我相信一定是有原因。这些年我总觉得烈无焰的身后还有一个幕后之人在掌控一切,但我从未见过也没有明显的证据,他们似乎一直在下着一盘棋,而我们这些人都像是他们的棋子。”
“棋子?”
“我也只是猜测罢了。不过你说的那个姓李的小子,我十年前见他之时便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楚哥他像谁?”
“他很像当年的靖王李俞。”
“靖王?你说的是二十年前被狱火魔刀欧阳云灭门的靖王吗?”
“就是他。江湖一直传说欧阳云当年杀了他师弟也就是靖王,唯独留下了靖王刚出生还在襁褓之中的子嗣,并将他带走隐居江湖,之后便很少还能听到狱火魔刀的消息。”
“劫走了靖王的儿子?难道楚哥是靖王的儿子?”
“我也不敢确定,只是觉得那孩子与靖王长得十分相似。”
“娘,你说的很有可能,楚哥一直与一个老道士生活在一起,那道士就是狱火魔刀欧阳云,那楚哥或许就是欧阳云当年劫走的襁褓——靖王的儿子。”
“他的师父是欧阳云?那这么说来或许是真的。难怪烈无焰要你从小就监视他,看来他所牵连的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
钱小妹一明了这些内幕,急着就要下床,动作稍一剧烈,搅乱了气息,连连咳嗽。
“你要干什么?”蛊婆婆问道。
“不行,我要去寻楚哥,他若真是靖王之子,这些年来烈教主一定在谋划一个阴谋,楚哥他还不知道他正跳进一处陷阱之中,况且如今他是欧阳云徒弟的身份已经公开,已经成为武林公敌,武林各派都在设法擒杀他,他现在一定身处危险之中,我要去救他!”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救他!”蛊婆婆拉住钱小妹,见她疯狂的样子有些不悦道。
“我不管,就算救不了他,我也要跟他一起死!”
蛊婆婆一声叹息,哀伤的说道:“我们苗家的女子就是这样,爱上一个人宁愿为他而死。”
“娘……”钱小妹哀求着蛊婆婆放开她,让她走,焦急担忧的眼泪扑簌簌滴落在被单之上。
“你先放心,水涧阁的弟子既然救走了他就一定会护他周全,放眼天下没有比水涧阁更安全的地方了。你若想去寻他,便在这里修养几日,等身体恢复了七八,娘便同你一起去找他!”
“真的?”钱小妹想到有蛊婆婆一同前去,凭借她的手段一定能救出李楚。
蛊婆婆笑着点了点头,抬手轻轻擦掉钱小妹脸上的泪花,见她听从了自己的提议,心中宽慰。二女交谈许久,蛊婆婆怕钱小妹疲惫,便扶她躺下,自己就守在她身边久久不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