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最后的宁静(2)

“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她身子弱,外面冷,先送她回去吧。”一旦说起恩恩怨怨,就没完没了了,楚无欢不想听,他们也没有再重复的意义。

其实,他们都有了自己的打算,每一个人,都做好了自己的决定,谁也难以动摇的决定。

慕容情试着用双臂勾住楚无欢的脖子,却始终都没有成功。楚无欢以为是手上的伤让她没有力气,想去帮她一把,谁知道,刚刚抬起她的上臂,就听到她痛苦的呻吟声,看到了她脸上隐忍的表情。

“怎么了?”无欢手足无措,怕自己是不小心弄疼了她。

“不对劲!”可沐子歌在一旁看得真切,这并不是寻常伤处能导致的结果。

“我没事,我可以的。”她还在逞强。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心中有数了,对于她倔强的脾气,越是否认,就越证明有事。

楚无欢抱着她,护着她的手臂不至垂落,沐子歌跟在后面,护着他们回到房间里。

“无欢?你什么出关的?”轻灵在收拾房间,看到他们回来了,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去迎。

“刚刚。”楚无欢把人放下,紧张地询问着,“轻灵,你有没有检查过她双肩是否有一些特殊的伤口?”

“双肩?”轻灵仔细地回想着,“没有啊。怎么了?”

沐子歌没管她,对楚无欢说道:“这种事情还是你来吧,轻灵哪里见过那么残忍的手法。”

“你也认为是那个东西?”

“如果对手是别人,我或许不会想到,可那个女人太疯狂了,根本就没有她做不出来的事情。”

楚无欢的视线回到慕容情的肩上:“是你告诉我们,还是要我亲自检查?”

慕容情把头别了过去:“你们没猜错,就是彻骨钉。”

彻骨之钉,顾名思义,深透入骨,小小的一根,便能叫人丧失行动的能力。

楚无欢按捺着心中的愤怒,问道:“有几根?”

“四根。”

“都在哪儿?”

“你何必再问,没有任何意义。”慕容情不想再说下去了。

沐子歌可没有那么冷静了,冲上前去,直接扯开了她肩膀处的衣服,在密布的针刺之中找到了一个略大的偏紫色的血点:“难怪她要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我们轻易找到钉子的位置。”

轻灵也凑了过来,顺着沐子歌眼睛注视的位置找着,终于发现了伤口的不同之处,太过细微的差别,她之前并未注意。

“这样的血点我有印象,两处在肩上,还有两处……”

沐子歌等不及要追问:“在哪儿?”

“在……在脚踝!”

沐子歌愤恨地拍着桌子:“这跟废了她的手脚有什么区别!怪不得她会让我带她走,支离破碎的她,对她根本没有任何威胁。而我们,却只能看着她痛苦,而束手无策!”

楚无欢却好像根本不在意的样子,攥着她的手,亲吻着她的手背,对她说:“没关系,这样以后你就不会偷偷从我身边跑掉了。我会做你的双手,照顾你一辈子,抱着你一辈子,好不好?”

“你是不是也疯了!”沐子歌见他还能如此冷静,简直是不可理喻。

“我没疯,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清醒。”

“你难不成真想让那四根破钉子留在她的身体里?”

“你难道还要拔出来?你可知道其中的代价?”

彻骨夺命,武功尽失,寿命尽损。

“可是,你让她像个废人一样躺在这里,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可我又怎么能亲手送她去死!”

刚刚还和平共处的两个人,一下子又吵了起来。

轻灵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大声喊道:“别吵了!”

一根钉子,代表十年的寿命,一旦拔出,中钉之人不仅会在三日之内武功尽失,更会折损十年的性命。四根彻骨钉,一根噬魂针,若是好好地留在身体里,她便还能活下去,只是活成什么样子,活的好不好,就是另外要考虑的事情了;若是全部取出,就无疑是宣布了她会死的事实。

所以,他们更加慎重。

“你们从来都只顾着考虑自己的心情,却总是忘记问过她的意愿。”激烈的争吵声毫无疑问地引来了各自休息的众人,轻君的一句话,却恰到好处地让两个人都闭上了嘴。他们这才意识到,躺着的人是清醒的,更是痛苦的,他们无谓的争执,只能是一次次在她破碎的心上补刀,令她更加痛苦。

多少风浪都挺过来的慕容情,这一次,真的撑不下去了。

“你都数不清送她去死过几次了,又何必在乎多一次?”轻君这话是说给楚无欢听的。

“她是不会像废人一样躺在这里,可是要生,也要生的是时候;要死,也要死的有价值。”这话是说给沐子歌的。

慕容情用还能动的双臂撑起身体,缓缓坐起来,牵扯的伤口会痛,可她却木然了:“我就知道,还是你最像我,最能明白我的心思。”

她这句话,是说给轻君的,肯定了她的话,决定了自己的命运最终的走向。

轻君说出了慕容情的心里话,也戳破了沐子歌和楚无欢想要自欺欺人的谎话,他们两个人也懂她,只是不想说出口,无法去面对。

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

琴声又一次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在这阴冷的天气里,令人毛骨悚然。

“你们听到了么?”沐子歌首先听出了声音。

“是又进了一步的噬魂曲。”这旋律,慕容情再熟悉不过了。

就当众人都在留心着曲子的时候,清风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出事了!”

楚无欢从他惊恐的表情里猜到了几分:“怎么了?”

“乱了,全都乱了。”清风连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了,“疯了,都疯了。”

若问从未见过清风如此慌乱的样子:“你在说什么?”

“与其听他在这说得不清不楚,不如自己去看。”

沐子歌察觉出事态的严重,夺门而出。若问紧随其后,楚无欢也暂时放下对慕容情的担忧,跟了上去。

“轻君,娘留给我的笛子是不是在你那儿?”以曲制曲,是暂时克敌的办法。

轻君随身带着那支玉笛,她从怀里取了出来,却在递给慕容情的一瞬间,用另一只手点住了她的穴道。

轻灵大呼:“你干什么?”

轻君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扶着慕容情躺下,对她说着:“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能做的,我未必不可以。”

慕容情睁大了眼睛,近乎恳求地看着轻君,似乎在说:“你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好好睡一觉,等你醒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最后,轻君点了慕容情的睡穴,令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轻灵,照顾好她。”

“你要做什么?”

“我做的所有错事都是为了取代她,可惜都没有成功,看来是我选错了方法。那么今天,就让我做一件对的事,或许才能真真正正地取代她。”

“你别做傻事!”

“我欠你一个无情,欠她、欠所有人一个交代。”

“你?”

“她还肩负着更重要的责任,今天这一局,我替她。”

终于,轻君学会了承担,她只希望能用自己的方式,为过去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