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那块丝帕!”清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它。
“丝帕?什么丝帕?”
无欢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方丝帕:“是这个。”
丝帕一角的情字被轻灵看得清清楚楚,她不知是要佩服他的情深,还是嘲笑他的愚蠢了:“我的大少爷,你不会以为这是情儿绣得吧?”
无欢一愣:“不是吗?”
“她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唯独女红,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如此精致整齐的针脚,只有常年居于深闺之人才能绣得出来,情儿十岁入江湖,哪里有空去学这个。”
“是我大意了。”楚无欢对慕容情的愧疚和关心,却成了被人利用的漏洞,差一点害死了他自己。
无欢将丝帕随手就丢在了地上,轻灵顺势在上面撒上了些药粉,顿时,丝帕便化为了粉末。
蓝溪杀人于无形的手段,令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谁也不敢肯定会不会掉进她的陷阱,更不敢去想,落在她手上的轻城会遭遇怎样的磨难。
“清风,轻城出事,千万不能让沐城主知道。”无欢的心绪已经乱了,他不能让远在听雨的沐子歌受到同样的打击,同样乱了心神。
“好。”
“轻君,我们现在能不能相信你?”作为最了解慕容情的人,作为曾经和蓝溪同仇敌忾的人,轻君是唯一一个能将两边紧密联系起来,从而找到突破口的人。无欢要救轻城,首先要了解她的处境,更要了解蓝溪的目的。
知己更要知彼。
“我只说我该说的,做我该做的,至于你们信不信,我管不了。”轻君没办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就算她说能,他们也未必真的会信。
“你且说,我们且听。”
“蓝溪最恨的人是你,情儿在她手上,无疑就是对付你最好的筹码。让你心痛,让你心惊,她才会觉得开心,觉得痛快,所以,情儿暂时不会有危险。”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情儿死了,无欢岂不是会更痛苦?”轻灵提出了质疑。
轻君摇摇头,说道:“你们同蓝溪也打过几次交道了,她的想法从来只看自己的心情,没有任何逻辑可言,更不会按照常理出牌。她如果想和楚无欢玩下去,就会留着情儿的命。”
“所以,你的意思是,蓝溪会利用情儿凌迟无欢的心?”若问的气色好了很多,说话的力气也大了些。
“不错。”
“可是按照情儿的性子,她不会让自己成为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软肋的,怕只怕蓝溪不动手,她自己……”为了心中所在乎的每一个人,她都可以放弃自己的性命,轻灵清楚,想必无欢、若问、轻君,甚至连远在听雨分舵的沐子歌也同样清楚。
轻君道:“这一点,蓝溪自然也明白,所以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让情儿有一个不能死的理由,从而达到她的目的。”
“所以你们谁都不能轻举妄动,一旦落在蓝溪手上,就会成为慕容情的弱点,适得其反,反而害了她。”作为最无关的旁观者,苏仲的语气沉重,纵使他已赏过悲欢离合,经历过无数生离死别,他依旧为眼前这群年轻人的处境担忧。
“这只是一点,无关轻重的一点。”轻君的样子透露着失望,“其实,蓝溪只要让情儿知道一件事,就足以让她心甘情愿地去承受那个疯女人一切的折磨。”
轻灵想起来临别前轻君对轻城说的话:“跟忆寒有关系?”
“嗯。”与蓝溪接触过无数次,她的弱点,以轻君细腻的心思,早就了如指掌了,“蓝溪的武功是销声匿迹百年的异族魔功,她的内力修炼之道源自关外,招式以噬魂身法为基础,夹杂了中原武林百家之大成,所以你们不仅察觉不出她武功的深浅,更对她束手无策。只是,万事万物皆相生相克,她并非立于不败之地。当今武林,只有一个人有机会打败蓝溪,就是慕容情。”
“可是她中了噬魂针,如何能够打败她?”
结局完全可以预见了,只是大家都不愿意去承认。
“听我说完。”轻君的平静难掩她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忆寒和逝秋背后,除了有一段凄美的故事,在故事里还藏着一套武功,只有情儿自己知道。传说当年,忆寒和逝秋共同的对手噬魂主首创噬魂武学,为祸武林,他们二人虽然有着近百年的家族恩怨,不得不分开,可是最后,依旧同心协力打败了共同的敌人。情儿曾说,忆寒和逝秋之所以会发出红色的光,是因为旧主的魂附于刀身,有了灵性。”
“一直以来,蓝溪最恨的人是楚无欢。而同时,她不肯放过慕容情,不是因为恨,是因为忌惮,可她偏偏又是牵制无欢的关键,你们三个人这辈子注定要纠缠在一起了。”
“所以,情儿为了帮你报仇,不管受尽多苦的折磨,多大的羞辱,她都会让自己活下去;除了无欢剩下的人,对于蓝溪而言,没有任何价值,所以,一旦被她抓到,都会成为诛情儿心的工具。轻灵,你是无情挚爱,蓝溪也不会轻易放过你,所以,你什么都不要做。至于无欢,你就是全局的关键,为了情儿,不管蓝溪如何挑衅,都请你忍一忍。”
“那你呢?”轻灵反问道。
轻君安排好了所有人,唯独没有说她自己。
“她当初的阴谋,只有三个人知道,她,我,还有飘絮。我猜,飘絮陪她回擎苍演完戏,多半是没什么好下场了。至于我,我真的该感谢沐子歌,若不是他困住了我,我只怕也没机会在这里跟你们讲这么多事情了。”
“我是能够证明情儿清白的最后一个人,我会留着自己的命,做该做的事情。还情儿第二次的救命之恩,何况,我也不想让我所爱之人再失望。”
轻君与若问,目光的交融,一边是温柔的恳求,一边是绝对的信任。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伤养好,才能去谈救人和报仇。”轻君的目光再一次投向无欢,“尤其是你!蓝溪一定会不择手段逼你现身,所以,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都不要管,也不能管!”
面对艰难的局面,苏仲不得不插嘴了:“清风,盯死你家帮主,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他离开此地半步。”
“我……”清风犹豫了,他不忍,实在不忍。
“清风!”
“好吧。”
笛声响起的那一刻,牺牲就已注定,只是过程,却远比想象的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