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欢,你醒了。”若问倒是精神。
“恩。”无欢的心情看起来轻松了不少,“我们出去走走,视察一下。”
正当二人要出去,有个护卫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
“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无欢小小地训斥了一下,并没在意。
“启禀帮主,清风堂主发现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正陆陆续续地向我们这边靠拢,虽然十分分散,但是加起来人数不少。”
“走,去看看。”
两帮交战之时,还能有这么多人在分舵往来,绝不是巧合。
城楼之上,无欢和若问遥看全景,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一刻都没有犹豫,便跑下楼,一路冲上去迎接。
“百里舵主,别来无恙。”若问先行开口,毕竟,论起相熟程度,他终究要比无欢强些。
百里墨璃从沐子歌口中已然知晓当年的前因后果,心中为旧友悲愤,也为故人之子惋惜,发誓要让蓝远血债血偿。令他更没想到的,就是原来在擎苍总舵之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若问,竟也是当年好友的遗孤。此番再见,不由得感慨万分。
“贤侄不必客气。我与令尊是知己好友,当年他遭奸人陷害,我恨不能当即揪出真凶。原以为他们一家四口均已在大火中丧生,可如今,得知二位贤侄均在人世,且都有所成就,老夫万分欣慰,相信你们的父母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开心的。”
百里墨璃一段颇为激动的言辞,印证了无欢的猜想,给了若问一个完整的身世,他不再是无姓之人,他有家,有父母,有兄长。而随之相伴的,还有一段血海深仇。
“百里舵主远道而来,我们进去慢慢谈。”无欢依旧保持着冷静,百里墨璃的身份太过招摇,他不敢保证在这附近没有敌方的眼线,一旦知道了他们有强援到来,必定会高度警觉,或许还会趁这边未稳,先发制人。
“也好。”百里墨璃应着,手上做了一个小小的动作,在一旁伪装的叶汍生和苏仲也露出了行迹。
无欢和若问也认出了这二位元老,为掩人耳目,全然不顾,只和百里墨璃一并走着,用余光留意着身后的他们,直到回到自己的议事之所。
此三人之前早已投奔无忧城,如今赶来相助,自然是沐子歌履行了自己的承诺,那便意味着轻城到了那里。
后面的事情,无欢没有去想,不是不敢,是他忽然觉得没有必要去深究,他甚至有一种预感,她会很快地回到自己的身边。
“二公子,老夫实在想不到,堂堂擎苍的二公子,竟摇身一变成了星辰的帮主。如今更是带着星辰,去攻打擎苍。如此本事,倒是叫我们几个老家伙看走眼了。”百里一贯是对楚无欢没什么好态度,他心中替无情不平,本该是兄弟二人共同的责任,结果却让无情一人扛起,这位二少爷倒是逍遥自在。而今,无情更是无故惨死在楚无欢的地盘上,更令人怀疑他的能力。
无欢能听得出这话里的嘲讽和不满,竟也不去辩驳,反倒说:“是在下无能,管不好星辰,更保护不了自己的兄长。”
“哼,倒还有点自知之明。”百里冷笑一声,“这么说,你是承认帮主的死跟你有关系了?”在他心里,帮主还是楚无情。
无欢没有正面回答:“三位舵主既然肯来相助,定是信了无欢与此事无关。”
叶汍生道:“我们来此,是受沐贤侄所托。从他口中确实知道了不少内情,可今日在此,你若不给我们三个一个交代,只怕我们也不会留在这里。”
无欢道:“我楚无欢对天发誓,大哥之死同我没有任何关系。”
苏仲道:“跟你没关系,跟那位星辰二小姐呢?”
无欢道:“亦无任何关系。”
百里道:“你且说,我等且听。”
无欢道:“有何好说?”
百里道:“事事皆要说。”
无欢道:“无话可说,信则信,不信则不信。”
百里道:“信,亦不信。”
无欢道:“何为信?何为不信?”
百里道:“信尔无辜,亦不信尔无辜。”
无欢道:“此乃吾之过。”
原本正常的谈话,忽然变了气氛,楚无欢和百里墨璃一人一句,倒像是较起劲儿来,明明彼此心里都有数,却还在这死要面子,一步都不肯退。
若问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三言两语就把事情都说了出来:“帮主之死与无欢和慕容情都没关系,他是遭到了蓝溪的暗算,才败在她的手下。”
叶汍生道:“沐贤侄倒也是这么跟我们说的,不过,我们更想知道的是,楚二公子跟慕容二小姐,是不是真的有私情。”
无欢道:“叶舵主为何有此一问?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叶汍生道:“没什么,我们只想看看咱们这位多情的二公子,是如何因为自己的风流,而令兄长含恨而终的。”
无欢道:“既然三位问到了,那无欢不妨直说,我与慕容情确实相爱,因此引得蓝溪不满,从而为了要报复我们而对大哥出手。说到底都是我的疏忽,大哥之死我确实要负责任。”
若不是自己处理不当,过于自信,少了些对蓝溪的提防,是断不会将无情一人置于险境之中的。归根究底,一切杀戮的源头,还是来自他自己。
百里墨璃道:“好,肯认了自己的责任,就不枉我三人来此一遭。”
无欢不解:“百里舵主莫不是就来问无欢儿女私情之事?”
百里道:“整件事情的缘由,子歌贤侄都已完完整整地告知。还有以前你做过的一些荒唐事,我们也略有耳闻。都曾在江湖上打拼,那位慕容姑娘虽是我们的敌人,可她的为人是信得过的,不然星辰之中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她的离开而离开星辰,转投无忧城。”
在无忧城的一些时日,百里墨璃同不少星辰旧部有所接触,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战场之下,慕容情的另一面。多少人,因为她的退隐,而同样选择远遁江湖。至于是因为外在的魅力,还是内在的影响,就不得而知了。加之沐子歌对她的维护和喜爱,百里等人倒是信了无情之死与她无关。
苏仲继续说道:“我们三个对若问侄儿的为人也是信得过的,虽未并肩作战,可是他这些年为擎苍付出的辛苦,你这位二少爷恐怕都比不了。所以,我们唯独对你,心有疑惑。问你这一句,不过是借机试探一下,如今是楚无欢,是否还是当年那个能将所有的责任都能推出去、毫无担当的二少爷。”
百里道:“好在,这一次你没叫我们失望。若是以前,只怕你一不会承认和慕容情的瓜葛,二不会放过给蓝溪加重罪名的机会,而今的楚无欢,至少不会再利用女人的感情,让女人替你背黑锅了。”
叶汍生道:“牵扯进此事的人,唯独二公子和蓝溪我们未曾在江湖之上打过交道,对你们的性情和人品的看法,多少有所保留。”
百里道:“寻根溯源的事情,我们不想多管,过去的因都是你自己种下的,现在结出的果,肯定是要由你自己来尝。我们不是来帮你的,我们是来为故去的帮主和旧友报仇的。”
一下子,百里墨璃就将自己和楚无欢分在了不同的阵营里。他叛出擎苍之事,就足以令多事之人诟病,再在争端又起之时,归入与之敌对的星辰,岂不是真要污了自己一世的英明了。
无欢道:“能得到三位前辈的帮助,我替大哥谢过了。”
苏仲道:“我三人手下的人马,会分批从无忧城出发,从不同的方向前来此地,不日便可汇合。”
无欢明白他们的意图,浩浩大军若同时赶来,就相当于在向蓝远示警,保不准对方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俗话不是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吗?更何况蓝远不是兔子,是一只爱咬人的狗,一只见人就咬的疯狗。
“有劳三位前辈费心筹谋,无欢感激不尽。”这是发自内心的谢意,真诚的、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