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哲……”
“儿子……”
林茂与张龄秋一同惊讶地回头。
林修哲站出来,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三个本该最亲近的人,站的像是陌生人,可此刻的距离,恐怕也是为数不多的、三个人最近的距离。
“爸,妈。我都听到了。”
“儿子,这没你的事,你妈说的,你听见了也不用当真。”
“林茂!”张龄秋出口打断。
“事情真的严重到了那一步吗?”林修哲的语气还是一如平常那般和和气气,似乎是事情与他毫不相关,语气有着不符的平静。
林茂与张龄秋不作声。
过了许久,林茂说道:“儿子,你跟枫枫不用担心,你别听你妈说的,安心读书,我绝对不会让你卷进来。”
张龄秋身体微微颤抖,伸手指着说:“你说什么?你现在知道护佑修哲,你早干什么去了!”
林茂一脚将垃圾桶踢翻,骂道:“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你就是好母亲吗?你现在拿儿子的终身幸福做筹码换公司,你还有没有心了!”
林茂的话带着七分真心,三分利益,毕竟他在林修哲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他怕林修哲步自己的后尘。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林茂早已不是一心为爱的小伙子,话中的三分利益顶替了三分真心。
张龄秋眼眶红得瘆人,她定定地看着林茂,吼道:“那你给我想其他办法呀!我强迫儿子了吗?”然后她转身看着林修哲,握着他的手,说:“修哲,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只要你不喜欢,即使破产,我都不会拿你的终身大事去做赌注。”
林茂说:“假惺惺。”
叱咤商场的两个人,此时像是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而争吵的泼妇和莽夫。
“林茂,我张龄秋说不会就不会!什么叫假惺惺!难道你每天在外找女人就登的了台面吗!”
“我是说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完,林茂摔门而去。
张龄秋坐在地上落起眼泪来,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落眼泪。
眼泪落得不声不响,她除了憔悴些,还是一脸精明算计、高傲狠毒的女商人模样。
在商界,张龄秋可是榜上有名,而且名列前茅。
“妈,别哭了。”林修哲扯过纸巾给张龄秋递过去。自打有记忆开始,他都没有跟张龄秋单独的、平静的交流过。现在跟张龄秋对坐,反而是有些不自在。
张龄秋叹了口气,说:“修哲,我有些话想跟你到卧室说。”
“好。”林修哲将张龄秋扶起来,再怎么说,她也是生他的母亲,即使没有很好的尽到养育的责任,可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还是靠她打拼来的。
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林修哲。
张龄秋对家的布局有些陌生。她独自找了很久很久,扒出来一些泛旧的老照片。
她将照片上的灰尘擦干净,说:“这些照片都这么旧了,咱们也没再照过全家福。你看这旧照片,我跟林茂照的时候都是不开心的样子。”
林修哲低头默不作声。他异常稳重的人,家的意义只剩林寒枫。
遇到林悠远,是他真正想要有一个圆满的家的第一次冲动。
总有一个人,让你安心。
在父母的不幸婚姻的阴影下,林修哲并没有对婚姻失望。他很早就想:如果是我,一定不要像他们那样。
那样,一点都不好。
上帝对他还算好,让他想要携手一生的女孩,同时那个女孩也想要同他携手一生。
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你说奇怪不奇怪,我跟林茂,不,你爸。竟然在公司决策上异常的合得来?怎么就不能好好的成一个家庭呢?我以为这么多年,就这样,过去了。”
张龄秋的表情异常温和,精致的盘发中,也有丝丝白色。
“妈,刚才你说的,我不会去做的。”
张龄秋竟是毫无波澜,只对着林修哲慈母般的笑了笑。
林修哲讶异,他内心对于母亲的冰冻,在这一刻好像有一丝丝消融了。
从小几乎没有父母的陪伴,林修哲以为自己早就不需要所谓的“母爱父爱”了。可如今张龄秋这亲昵的动作,让他有些感动。
因为从来得不到,所以知足吗?
张龄秋一只手抚上自己儿子的脸颊,似有若无的感慨:“我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好好看看你。妈知道你喜欢那个女孩,妈以后不管了,你高兴我就高兴,我是个不合格的母亲,我实在是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