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忘川楼上食客稀少。但侍者很快就又掺了一壶茶来。
叶玹向楼下望去,几天前还肆虐的风寒,至少在这阳光下,看起来是荡然无存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看起来都生机勃勃,充满活力。
侍者一边斟茶,一边问道:“两位是否惯用渝菜,这里新来了几位渝地的师傅,你们不妨尝尝。”
叶玹的目光回到了楼内。忘川楼上温暖宜人,和今天的天气一样。他对面的李荣山,闲适自得的把手掌撑在下巴上。
他对李荣山说:“听闻渝菜是以麻辣著名的,不知李兄能否食辣。”
李荣山瞟向侍者说:“看出来了吧?你尽管上菜。”
侍者离开后,李荣山说:“那位坊主瞧他说的义正言辞,就像是真有其事,叶兄这之间难道就没有误解?”
叶玹认为有一些事还是暂时不提的好,他说:“这位坊主从某方面来说,他可以说是完全不知情的。”叶玹看见李荣山眼里闪起了好奇的目光。他又说:“不急李兄,该知道的,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李荣山把手向桌子上一拍说,“叶玹兄,你怎么还要瞒着我呢!”
这时那位侍者,端了一盘菜,人还没有到,那菜肴的辣香就飘散到了窗前,叶玹随即说:“没有猜错的话,这菜一定是渝地的特色,辣子鸡了。”
侍者答到:“这位客官有见识,这的确是辣子鸡。”
冷安提到叶玹曾制造谣言,闹得全城沸沸扬扬,李荣山虽然很想知道实情,但见叶玹有意转移话题,他也就没再追问了。
叶玹没有想到,他们已经离开了都江镇,这件事照样还是会找到他们。他们当初离开故土,也只是想要寻得一份安宁。不曾想,遇到了顾成舟,顾成舟不在了,现在却把这个难题交给他们。
他们自己尚且流离,又有什么力量去反抗那强大的邪恶呢!再说,他有悦儿,他只想守护她一世周全。如果可以,他是不想牵涉到这些事件中去的。对他来说,没有能力反抗,倒不如就随它去,这些事就交给时间,让时间慢慢淹没。
但是现在他无法再逃避了,不得不去面对。
他想把这些统统向刘警官说明,他相信刘警官的正义与公正。但刘警官他们就有力量去与它抗衡吗?
这背后的势力又是谁呢?
叶玹只知道,那位穆副官和顺合洋行。顺合洋行,为了掩盖顺合三号的事,就要消灭一切知情的人,在顾从舟之后,就是他和林悦儿了。
他曾经猜想过,顺合三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一切,对他来说,始终还是一个迷。
但他现在自由的时间也许不多了。
他从忘川楼出来,就同李荣山分开了。
李荣山打趣的说:“叶玹兄今天真是与众不同啊,现在只不过半下午,你就不去医学会了。”
“我还有一些事,李兄去吧!”叶玹站在熙熙攘攘的钟楼街上,回头对李荣山说。
“对啊!医学会的事,的确是不及家事重要呢!”李荣山大声笑着说。
时光飞逝,展眼已是年下。
城中的学堂,也都陆陆续续的停了课。
林悦儿已经闲赋在栖迟院中两天了。但她一大半的时间,都没有呆在院中,如果不是在外面采买,就是去后面的小院,因为李奶奶已经感染风寒好几天了。
自从融叔送她诗集那天,她发觉李奶奶出现了轻微的咳嗽,在两天后,她再去探望时,李奶奶已经整日卧床不起了。
何融白日里都在赌坊里,林悦儿也就时常过去,同小嘟一起,照看李奶奶用药。
这天下午,叶玹走在海棠街时,阳光开始黯淡了,又恢复到了往日常有的那种寒意。
林悦儿正要出门,叶玹喊住了她,他拉住林悦儿,走回了栖迟院。
“真是难得啊!叶先生,你今天竟会回来得这般早。”林悦儿拉着叶玹,微笑的望着他说。
他们一同走向院中,院中的那棵大海棠树,已经蓄满了花苞。林悦儿时常盼望着,绽放出一树灿烂。
叶玹走到这株海棠树下,停住了脚步。凝望着林悦儿。仿佛正在思忖着,说出一件,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的事。
叶玹表面看起来一样的镇定,但林悦儿觉得他同往日不同。也许是过于镇定了反而让她觉得,这镇定之下,似乎在涌动着什么。
林悦儿开口说:“医学会里出什么事了吗?”
叶玹摇头说:“医学会里无事,只是我有一些事。”
他说:“几年前,我和姑父路过月溪镇时,遗留了一件物品,当时觉得这件物品不十分珍贵,也就没有寻回它。现在这件物品,对我来说就显得越发珍贵了。如果还能够寻回它。”
这就是他的事,林悦儿看着他,指尖触摸着海棠树的光滑树干,冰凉的触感传来,她随即收回了手。她说:“既然是对你来说是很珍贵的物品,如果还能寻得到,那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只是已经过去了几年,现在不知还能不能寻到。”
“当时我们是住在一家熟识的民居里。他们知道那是我们留下来的东西,也许会为我们保存起来的。”叶玹说,“这里就有火车可以到达月溪镇。”
“那事情就比较简单了,你什么时候去?”
“悦儿,你知道医学会里近来都忙,你能不能替我去一趟。”
林悦儿一笑:“你就为这事,急忙就从医学会里赶回来了。那好我去。只是这是一件怎样的物品。”
“你只需提起我的名字,说是三年前的八月,如果还在,他们会给你的。”
这天傍晚,林悦儿就乘上了火车,前往叶玹所说的月溪镇。
林悦儿奇怪,叶玹会这么快就让她去。想来这件物品对他来说很重要,他很少会有如此眷恋的事物,既然今日能去,那为什么还要等到明日呢!
第二天她就到达了月溪镇,找到了叶玹所说的那处民居。
民居的守门人是一位老头,一见到她就非常的热情,好像知道她会来,专门在等着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