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儿用铁钎拨弄着桌底盆中的炭火,炭盆中只剩下零星闪烁的火光,还传出微弱的热气。
“当时船上发生了什么事,追逐你的那些人是谁?那些乘客,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异样,这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叶玹沉思着说,“在距离都江港口很近时,作为顺合三号的船长,在这个海上风暴的夜晚,他没有把船驶进最近的最安全的港口,却调转方向,把船驶进了最危险的地方,不顾整艘船上的生命,甚至不顾及他自身安危,把船驶进了风暴。而且还驶进风眼。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会这样做呢!”
“你说看着这艘船驶进了风眼,在这种情况下,风眼是及其可能,吞没整艘船的,那顺合三号,现在究竟还在不在,这是很难说了。”林悦儿眼神担忧的问。
顾成舟看看她,神情忧伤的摇了摇头。
“那这艘船上的人,岂不是......”西风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
林悦儿看着一旁的叶玹,“你还记得吗?之前也住在西桥客店,就住在我们隔壁房间的陆楠。”
叶玹想起来了,同样在等船的陆楠,看船一直都不到。就去了福州城,那个顺合号出发的地方。他有一个表兄,还在船上。
“噢!我知道这人。”西风用手在头顶比划着,“个头挺高,三十左右。”
“对,是他。”林悦儿说。
“你可能是唯一知道这一切的人。”叶玹对顾成舟说,“现在追查你的这些士兵,会不会与你在船上时,追赶你的那些人有关。”
虽然没有看见之前的人,但现在这些人这样不顾一切的搜捕他,在他们身后,很可能就有主导这次事件的人。顾成舟揉着额头想。
“要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就只有去探究隐藏在背后的人了。”叶玹说。
“自从这天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传出,看来是有人在极力控制,隐藏真相了。”林悦儿说。
“他们竟然罔顾全船人的生命,到这时还要隐瞒真相,那我们就只有去揭开这些迷雾,去重新找到那个清明的世界。”叶玹深邃的眸子里,说这话时正映着火红的烛光。
坐在桌前的这三人,也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当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雾气弥漫的江边不久就初露晨光了。
在穆少奇带领士兵搜寻的第二天,都江镇的士兵就渐渐的比先前少了。除了关卡与港口之外,在别的地方,基本上是看不着士兵了。
经历过昨天搜查的都江镇的人民,也对这事都有不同的猜测,和自己的想法,有人说,要搜查的这人是罪恶狂徒,应该尽早抓捕归案。有人说,这人并非罪恶,不信你去看他面相,绝不像是罪大恶极的人,他也许只是得罪了官场,所以才落得如此的。
那些好事的人,逢人便谈,对此的看法,也就众说纷纭了。
也有人提到,这人会不会与那艘消失的客船有关,但关于这些的谈论,也只限于此了。
在这个差不多是彻夜长谈的夜晚,叶玹回到客房后,躺在床上,他在想,顾成舟所说的顺合三号上的乘客,他们突然间发生的变化,在很短的时间里。也许这些并不是他所说突然发生的,顾成舟在船上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轮机室里的,对客船上的乘客其实并没有多少关注,所以在他看来,一切像是突然发生的。也许其实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缓慢变化,但在变化时,因为他的忽略,所以在他看来,就成了突然的了。
能够知道的是,顺合三号从北港出发时那时,船上的一切,都是正常的,在从北港的一切正常,到都江时的暴乱,这期间,最多只有十几天的时间,如果是按顾成舟的说法,这些变化,是当天突然出现的,能够在一天的时间里,让整艘船的人,变得举止异样,且形如骷髅。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够办到呢!
他愿意认为,这一切,看似突然发生的事情,其实一早就开始酝酿,他之所以认为它是突然发生的,是因为一直以来你他的忽略,其实他现在看到的一切,是一点一滴,缓慢改变的结果。
像这样能够在短时间里,影响到全船的人,而且还一时看不出原因的,也只有在他小时候见过一次,当年的临川城,在一月之间,几乎全城的人都遭受了霍乱。其中也有他的母亲,因为这次霍乱,永远的离开了他。
对于那场即使是过去了许多年,人们也不愿意再提起的往事。叶玹仍然记忆犹新,当时绝大多数的人,也包括他的母亲在内,都在极短的时间里,变得身形消瘦。还有很多的人,因为变得过于干枯,看上去,已经失去了人形,变得状如骷髅了。
这一次突然消失的船,会不会与当年的临川城相似呢!他看着屋顶在晨光中渐渐的清晰了起来。看着身旁的林悦儿紧闭双眼的长长的睫毛。当这双长睫下,出现了一圈淡淡的光影时,他才朦胧的睡去了。
细碎的雪花在窗前,无声的飘浮着,当他们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了。
自从昨天之后,顾成舟就不敢再露面了。他仍旧住在先前的房间里,只是不再出门了。西风还专门去打听,说有人看见,今天一早,那些士兵,就从都江港口,离开了都江镇,现在除了港口处还有几人之外,镇中已经看不见士兵了。但顾成舟仍然不愿离开房间一步。
这天下午,叶玹刚醒来不久,在客房里拿着茶杯饮茶时,一位穿着灰色衣衫,肩上挎着大包的信使走进了客店。
当西风拿着信件来到二楼时,敲了敲房门,“叶先生,有你的信。”
叶玹起身,向房门走去。谁会送信到这里来!有谁知道他们的地址吗?这信会是姑父送来的吗?还是.....
四周一时变得安静了。林悦儿停下翻动书页的手指,目光一直停留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