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辄之怔愣片刻,说:“王爷所送机关盒,辄之至今未能参透其中玄机。”
我不禁觉得好笑,“其实原理很简单的,我画一个三视图给老师看,老师一看就知道设计原理了。计算也不难,只要知道圆周率就可以按照比例制图。”
我刚要提笔,苏辄之压住我的手说:“此乃内传绝学,王爷不应轻授他人。”
“这个……”我一时半会儿想不通密码锁算不算什么内传秘术。
古代科学不发达的原因之一,便是很多技能都是家族保密,只有这个家族里的人能学。技术不能被广大人民群众学习运用,技术本身就很脆弱。只要这个家族人丁不旺,这些技术很容易便会失传。无数伟大的发明创造,就这样流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若不是沈括写了《梦溪笔谈》,关于四大发明的文字记载或许还要再推迟好几百年。关于地动仪、宫漏、浑天仪这样的器物,保留下来的都只有名字,根本没有详细的参数记录,也没人知道这些东西的设计原理。
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问苏辄之说:“老师,按理说我年纪也不小了。我能不能娶个老婆生个儿子?你也娶个老婆生个儿子。到时候我教他们数学,你教他们文学。下课以后两个孩子还能在一起玩。”
苏辄之好不容易缓和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他沉默半天才说:“未经皇上赐婚,王爷不得擅自婚配。”
“哦!”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其他几个王爷十二岁就成婚,我都快二十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我能不能理解为,是皇帝不想让我娶妻生子?”
苏辄之略微颔首说:“皇上确实有些忌惮。”
“哦!”联想一下碎玉公子之前说得话,我继续猜测道:“难道是钦天监的人预测说,我要是生个儿子,我的儿子就会祸国殃民?”
苏辄之神色犀利,“此话王爷是听何人所说?”
“我自己猜的。”我两手一摊,“钦天监嘛,说来说去也就这几个套路,一点创新都没有。你家王爷也是惨,碰不到女人,就只能把男人打扮成女人的样子。”
苏辄之对这句话反应很大,他眉头紧锁撇过脸去。
我忽然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苏辄之最是不喜欢穿女人的衣服。我赶紧说:“老师不要懊恼嘛,老师以后再也不用穿女人的衣服。老师如果觉得长时间见不到女人,太无聊了,我可以……”
我本来想说我可以穿女装跳舞,可是一个不堪入目的画面突然在我脑中闪过——苏远每天都让我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穿着那些衣服我本来应该高兴的,但是苏远看我的眼神总是让我感到一阵阵恶寒。苏远纯粹把我当作一个玩物看待,他那种蔑视的眼神让我心生厌恶与反感。
“王爷?”苏辄之轻唤我一声。
“嗯?”我回过神来,岔开话题说:“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说正事比较好。我今天才知道老师的工作量这么大,整个王府上上下下都要老师亲自打点。老师肯定是很累了,我们早些说完,老师也可以早点休息。”
苏辄之没有异议,我便说:“上次我跟老师说到虚拟货币。货币之所以能够成为货币,最关键的就是货币所代表的价值有一定的权威性,而且这种权威能够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黄金是硬通货币,无论我们去到任何一个国家,只要我们拿出黄金,就能够向当地人购买商品。然而,诸如交子、银票这样的软通货币,就只能在特地的国家和地区才能够使用。
“既然银票只能在当地使用,我们不妨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假设在一个村子当中,人们既不用银票,也不用黄金,村里只有一个书记官。书记官手持一本账本,账本为每个村民都设有一个独立账户。当人们进行买卖交易的时候,书记官就为交易的人进行记录。比如甲买了乙十钱的商品,书记官便从甲账户上扣除十钱,然后在乙账户上增加十钱。这就是虚拟货币的雏形。”
苏辄之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在我停下来的时候,他摇头否定道:“如此只会增加记账难度。”
“不错。”我说,“这只是一个概念,真正的虚拟货币交易不是一个书记官就能操作的。首先要考虑村子里的人数,只要人数超过一百人,书记官的工作量就会变得无比庞大。其次是财务隐私得不到保证,每个人账户上有多少钱都会变成公开的数据。最后是安全性比黄金差多了,万一书记官心怀不轨,私自修改账户金额,村民的钱被偷了都没人知道。
“所以真正的虚拟货币比这个复杂得多,我只能说安全性可以得到保障,但操作起来比书记官记账还要复杂千倍万倍。大概的操作方法依然是每人有一个账户,账户金额并不是简单的某人有多少钱,而是将钱数金额编入特定的数学算法。如此一来,想要偷钱,首先就要破解复杂的数学算法。
“这种方法在钱庄发行的银票上面就有。每个钱庄内部会有一首绝密的五言律诗,共二十个字。前十个字代表从零到九这十个数字,之后的五个字分别代表个十百千万,再后面的三个字代表年月日,最后两个字是断句和头尾。这是比较低端的密文,只要花上一两个时辰就能破解出原本的五言律诗。
“我的家乡所用的数学算法同样是能够被破解的,不过那个算法太复杂,破解起来非常难。不仅破解难,记录那些数据也不容易,需要用到一个同样复杂而精密的仪器。不过仪器由国家出钱制造,属于公共基础设施,百姓使用起来方便快捷。”
苏辄之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好像有些敌意。
我小心观察着苏辄之说:“我说完了。”
苏辄之冷言问道:“苏家使用密语的方法,王爷是从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