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倒枪刺
  • 咩小粒
  • 2950字
  • 2019-03-26 08:35:23

齐叡在班会上请来了生物老师给同学们们特别讲解了‘血友病’。生物老师在黑板上边板书边讲解:“我们现在以a代表血友病的隐形基因,对应的显性基因为A,X染色体上的血友病显性基因表示为XA,X染色体上的血友病隐性基因表示为Xa。第一种情况为:XaY×XAXA结果是:XAXa、XAXa、XAY、XAY,也就是携带者女、携带者女、正常男、正常男。即所生儿子为正常,女儿均为携带者。第二种情况为XAY×XAXa,结果是:XAXA、XAXa、XAY、XaY,也就是正常女、携带者女、正常男、患病男。即所生儿子50%可能患有血友病,女儿50%可能为携带者。第三种情况……”

齐叡接着生物老师的讲解对学生讲:“隐性基因的表现型为正常,而坐在下面的同学,你们都有可能是携带者。我希望我们班的同学都会用事实说话,不要人云亦云,说的话要有依据。你们来这里上学是为了学习知识,有了疑惑就用知识来解答,不要胡乱猜忌中伤别人。我知道柯亭在这件事情上撒谎了,但你们毫无根据的就编出一套一套的谎言来,她也是被你们逼的,因为不管她怎么解释你们还是会认定她有病,索性她成全了你们,满足了你们。今天你们中间已经信以为真的东西被打破,你们是什么感觉,你们也可以想想柯亭当初被你们冤枉时她是什么感觉。”

“老师,我们也是被柯亭骗了,她要是不说自己得了血友病,我们也不能肯定啊!”坐在第三排的薛琪质疑齐叡的说法:“那我们也被骗了,我们也是受害者。”

齐叡对薛琪说:“我想将来你会后悔你说的这番话的。”

在大家共同制造的骗局里被拆穿时,大家都会产生自己也是受害者的错觉,而这时候有人站出来先发声明,先说自己受得伤最重,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她一定参与了这场谎言的制造,甚至她就是始作俑者。其他人也会觉得自己充其量只是个跟风者,他们也是被她的谎言骗了,细算起来跟风者也算是受害者,他们细细回想起来总能记得起她挑事儿的样子,最后她会变成新的众矢之的。

李佳航主动站起来认错:“老师我也是听同学们传的很真的就跟体育老师报告了,我真的是怕万一磕破了流血了就麻烦了!”

“李佳航你先坐下,我知道你有责任提醒体育老师,但如果你上课前能和柯亭先沟通,或是来问我该怎么解决会不会更好一些。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反而要表扬你的责任感,但有时责任感用错了地方也是会害人的。有些话你们听不懂,但我还是得告诉你们,因为你们早晚会懂得。”齐叡那天站在台上侃侃而谈的形象在高一7班学生的眼睛里发着光,那也是柯亭第一次觉得老师不都是千篇一律的。齐叡和很多老师不一样,更重要的是和张庆云不一样。

齐叡所说的隐性基因让所有的学生都不能置之事外,也说明了可以为姐姐献血的柯亭是健康的,即使她有病也只是和大家一样都只是带了隐性基因,而这种隐性基因是所有没有做过基因比对的同学都不能逃离的。柯亭扶着头看着一黑板的X、a、A、Y,那是世界上最美的文字,甚至是一封情书深深地印进了柯亭的颤动鲜活的心房里,直到值日的同学把黑板擦了个干净她才回过神来,收拾书包回家。

柯亭一路沉浸在齐叡帅气的发言里,开门进去就被一只盛着热水的杯子丢到。

“你死哪儿去了!你这一个学期你到底在班里干什么了你?”柯亭抓着滚烫的衣服呼扇,肩膀上和胳膊上烫得火辣辣地,她却不敢说疼说烫。“说话啊你!哑巴了!你不是挺能说的,你不是满嘴地胡说八道吗你!”柯亭也觉得自己哑巴了,她可以对李佳航凶狠狠,可以理直气壮地对体育老师撒谎,可以在齐叡面前镇定自若假装很酷,但张庆云一发彪她什么本事都没有了只会哭,甚至不敢大声哽咽,因为她的哽咽声会让张庆云更加烦躁,换来她对她的变本加厉。“你有什么好哭的?你还有脸哭?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张庆云气得声音尖细着颤抖。

柯珂开门进来看见柯亭抓住肩膀上的衣服哽咽,柯珂问柯亭:“怎么哭了?”没有得到柯亭回答的柯珂放下包问张庆云:“妈,亭亭怎么了?学校有事?”

张庆云回:“没事儿!饿了吧,妈做饭去。你!洗米去!”张庆云不敢在柯珂面前提‘血友病’三个字,她害怕刺激柯珂。

张庆云进了厨房拧了拧柯亭的胳膊说:“你给我长点记性,你要是敢跟姐姐胡说,你的舌头就别想要了你!死丫头,生你有什么用!”

柯亭哽咽着流泪点头,脸上被泪水淹得发疼发热也只能哭着对张庆云说:“嗯~”

张庆云怒目瞪着柯亭:“你再在那儿吭叽,憋回去!”

柯亭别过脸去抹自己脸上的泪,泪抹不停,抽噎也压不下去。

柯亭回到卧室,柯珂拽住她要帮她抹药,柯亭躲着不让柯珂碰。柯亭站在衣柜前脱去身上已经快被暖干的衣服,被水泼的那块地方浮肿着发白,发红。

柯珂站在一旁问:“亭亭,你跟妈妈到底怎么了?”

柯亭回答:“她是你妈,不是我妈。”

“我知道又是因为我,你每次这样都是又因为我。”柯珂看着那块发红的皮肤掉了泪。

柯亭没回答柯珂已经认定的事实,她穿好衣服看见在流泪的柯珂,“你的眼泪会让我遭受更多的惩罚,所以请你千万别对我发善心,如果连你都对我怜悯,我的恨该算在谁的头上。”

“亭亭……”

“别他妈叫我!出去吧,我流着眼泪煮的饭,你记得多吃点!”柯亭把流泪的柯珂留在卧室。

柯亭坐在桌子前吃自己的饭,张庆云对柯亭说:“去叫姐姐出来吃饭。”

“我叫过了,她自己不吃。”柯亭回。

张庆云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骂道:“真是饿死鬼,吃了也是浪费粮食,生你有什么用!”张庆云自己去叫柯珂,柯亭抹掉眼泪继续吃她的那碗饭。

柯奕回家,没有喝醉的柯奕提早回了家,这是不常见的。柯奕试探地问柯亭:“亭亭,吃饭你呢?你妈呢?”

柯亭低着头,对柯奕用手指着姐妹俩的卧室的方向。

柯奕走近柯亭,看见她的眼泪都落进了碗里。“你妈又欺负你了?”

柯亭终于爆发出来,因为柯奕的一句问候或者终于来了可以为自己撑腰的人,柯亭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声哽咽:“爸~…爸~…”

“你哭什么哭!弄得就跟谁欺负你了似的!”张庆云搂着柯珂从卧室出来,她首先对委屈的柯亭发难。

柯奕责问张庆云:“你又干什么了你!你除了拿我们爷俩发脾气,你还有什么本事!柯亭的事情她班主任都告诉我了,她都被同学孤立了,你还回来拿她出气,你到底是不是人!”

张庆云反问:“你知道了?你知道了你就该抽她两个巴掌!她那张烂嘴在学校胡说八道,活该没人理她!”

柯奕瞪圆了双眼说:“活该!”柯奕说着拉住桌布把饭菜全掀翻在地,“都他妈的活该!这日子别过了!姓张的你眼里只有柯珂,我们爷俩是死是活在你眼里都不重要,离婚!亭亭跟我过!”

柯珂问,对着三个知道实情的人问:“又是因为我?因为她有一个生病的姐姐?所以她在学校被孤立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她跟同学说自己有病她!我看她真是有病!”张庆云安慰柯珂。

柯珂反问:“亭亭说自己有血友病?她说的没错啊,有错吗?妈!我哪次不是亭亭救回来了的,我在流血,她也在流血。我的血白白地流掉了,但她的血流进了我的身体,她能怎么办,只能生病,心里病了比身体好得更慢!她难道没病吗?妈,你说她病没病?”

张庆云解释:“她每次抽完血妈都补偿她的,她身体没问题!”

柯珂拉住张庆云的手哭着问:“你到底是不是我们两个人的妈?亭亭那么小,你为什么总对她那么苛责?因为我,因为我太软弱了保护不了妹妹对吗?我都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妈为什么你有那么多的面具,我认不清你,我认不清!如果因为我你生了亭亭却又不爱她,我怎么面对亭亭,我吸着她的血,把她都吸干了,但你却不爱她,不疼她,她该怎么办?”

客厅里只剩下两姐妹的哽咽声,张庆云和柯奕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