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满的归属一直悬而未决,没有一方愿意退让,我就这样一天天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我没有精力工作,也不想面对朋友,不想出去散心,更不想跟父母和入画说话。我只是每天把自己锁在家里,我的抑郁症让他们以为我是个疯子,我在自己的世界靠自己拯救自己,一步一步,从黑暗走向光明。就这样我来到了五月,虽然生活并没有变得更好,但我渐渐走出了抑郁症的阴霾,我开始回想这几个月的自己是如何从泥泞中爬出来的。

我好想四月,我每天都无比想念跟四月在一起的日子,想念她如沐春风般的笑意,那是我向往的一抹绚丽的颜色,我暗淡生活中唯一的颜色,无法将其忘怀。可这抹不可得的颜色也让我痛苦不堪,在我原本就痛苦不堪的苦痛上累加,我终于还是准备离开了。

春节临近的时候,单位放假了,入画和小满回了娘家,整个家就剩我一个人了,这下更安静了,绝对的安静。我的精神已经跌落谷底,再也无力支撑自己拙略的演技了。

除夕夜,我已经没有心情吃年夜饭了,长这么大第一次没跟父母一起吃年夜饭,我的年夜饭依然是外卖。电视里依然是沦为背景音的春晚,这热闹的气氛让空气不至于那么死寂。

“战不战?”静怡问道。

“来呢!四月呢?”

四月照旧把有全拉了进来,我们在春晚的背景音中开始了游戏,没有丝毫芥蒂,谁都不知道谁的心思,我们只是在这无聊的时光中抱团取暖。

几局鏖战方罢,有全突然聊起了正热映的电影,于是便邀请四月前去同看,而四月也欣然应允了。这当然无可厚非,这是他们应该享有的权利,但是亲耳听到的我却崩溃了,仿佛在原本就微微颤颤的拼接模型上来了一记当头暴击,顿时七零八碎的散落一地。这是我永远得不到的权利,我不再说话,他们仍旧讨论着细节,我只是静静的听着,不再发表任何观点,他们的每句话都像一把无形的尖刀正在将我凌迟。可我仍然要假装坚强,假装若无其事,直到他们相约而去,直到语音关闭的那一刻。

我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音,透过春晚热闹的氛围响彻整个空间,这清脆的声音只有自己听得到。于是大哭,止不住泪流的大哭,我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勇气了,能量已经彻底归零,一丝一毫也不剩了。

我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跟他们一起愉快的游戏了,我再也无法承受再一次的暴击了,我拿出纸笔,将所有的心伤诉诸笔端,把之前就写了一半的信完成,让这一切划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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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

今天是大年三十,想必这会儿你正其乐融融的吃着年夜饭把!新年快乐!

请原谅我的啰嗦,我预感这会是一封长信,我是生性开朗的,可我已深陷沼泽,孤独无依了。我无比痛苦,我的婚姻使我痛苦,父母使我痛苦,你更使我痛苦。

我不知你可曾对我动过心,我只知我第一次见你便被你无情俘获了,我知道我不该,可我无法控制自己,我将我懂得的所有哲理不停在我脑海翻腾,一次一次又一次,仍然无济于事。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可我清楚的明白,现在的我什么也给不了你,我连追求你的权利都没有,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你不知道我鼓了多少次勇气想跟你袒露心声,可我又清楚的知道,告诉你我将永远失去你,无限靠近你我将一直拥有你,对我而言,更难的是克制这份勇气。

我开始给自己心理暗示,开始使自己进入一个好朋友好同事好哥哥的角色,我开始演戏,我把每天跟你的接触都当成一出戏,我告诉自己是一名好演员,我告诉自己如果想接近你就必须演的自然,演的满不在乎,演的没心没肺,我不知道哪天才能用真面目跟你相对,而不再是演戏。

一不小心,我把生活过程了电影,离你远时我只能看见你,离你近时我只能看见别人。可我恨不得将你一把搂入怀中,任凭你打骂哭喊也死死抱住不放,做一个坚持的流氓,管谁闻声赶来也扣住不放,直到我被人打晕,或被你打晕。

四月:

今天是初一,很高兴昨天和你一起跨年,你刚刚和有全去看电影了,亲耳听到的我心却碎了,我不知该说什么,强忍到关上语音我竟无法抑制的泪雨如注,我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大喊一声,我崩溃了。这是我做梦都想拥有的荣幸,我知道我再也演不下去了,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可你不会知道我又有多么不舍,你那么美好,你不会知道。

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贪心,要有耐心,要珍惜现在所拥有的,起码每天能见到你,起码能跟你一起打游戏,起码能和你一起下班,一起走的那三分钟你是跟我在一起的。你每次都会跟我讲“再会”,而我从来也没讲过,我从潜意识里就没想讲过,我希望这段路越长越好。我终究还是贪得无厌,终究还是骗不过自己,我恨自己,恨自己无法控制自己,恨自己再也见不到你,恨自己什么也无法改变,甚至恨自己会喜欢上你,恨自己忘不掉你。

我很痛苦,因父母的不理解而痛苦,因婚姻的不幸而痛苦,因你的美好而痛苦,我曾向几个曾经很要好许久不联络的朋友诉苦,却没有人能真正懂得我的痛苦,大家都在为着自己的家庭而操劳。

我望着镜中日渐消瘦的自己,感到不可名状的黑暗,你曾问我减肥的秘诀,可知你就是我的秘诀。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救赎自己,也不知道有谁可以救赎我,我一个人躲在房间或一个人走在空旷的街上,我木讷的望着这个世界,每一个人都是别人,我不明白,这样热爱生活的我却把生活过成了这样,我已经到极限了吧。

四月,我要走了,也许我从不曾进入过你的生命,也许你很快会将我忘记,我感受到在不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的无力,我不会说来生,因为谁也没有来生,我别无所求,只愿你今生能有一段真挚的爱情,一份无悔的婚姻,而那个人注定不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