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萧家祠堂内烛火摇曳。
十二根龙骨巨柱巍然耸立,每一根上都刻满了历代萧家强者的功绩。柱影交错间,一个清瘦少年跪在蒲团之上,低垂着头,任由周围的目光如刀般刺来。
“双生神脉,千年不遇的不祥之体。”萧家大长老捋着花白的胡须,面带惋惜,“萧云,你可知罪?”
萧云缓缓抬起头,十七岁的面庞虽然稚嫩,眼神却异常坚定:“不知。”
“不知?”二长老冷笑一声,“你体内的双生神脉已经开始觉醒,昨日演武场上走火入魔,险些害死三名同族子弟。这还不是罪?”
萧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想解释那只是一次意外,他正在努力控制体内暴走的灵力。可是看着周围一张张冷漠的面孔,他明白,解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来人,取族谱。”大长老沉声喝道。
两名族人捧着一本金丝楠木的族谱走上前来。大长老接过朱笔,在萧云的名字上重重一划。
“自今日起,萧云逐出内门,永世不得踏入。”
朱笔划过的声音在萧云耳边回响,如同利刃割裂心脏。他抬头看向祠堂正中那位威严的中年男子,那是他的父亲,萧家当代家主萧战天。
然而萧战天始终闭目养神,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父亲......”萧云轻唤一声。
“闭嘴!”二长老厉喝,“从今以后,你不配称呼家主为父!”
萧云的眼眶微微发红,却倔强地忍住了泪水。他该想到的,自从母亲神秘失踪后,父亲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他。
“萧云,你可还有异议?”大长老问道。
“没有。”萧云声音平静。
“很好。”大长老点点头,“念在你到底流着萧家的血,准你在外门谋生。但若再出任何差错......”
话未说完,但威胁之意已经很明显。萧云默默起身,对着祠堂深深一拜,转身走向大门。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等等!”
萧云回头,只见一个锦袍少年趾高气扬地走来。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萧寒。
“既然被逐出内门,那些功法秘籍自然要留下。”萧寒伸出手,“交出来吧。”
萧云从怀中掏出几本秘籍,正要递过去,突然一阵剧痛袭来。体内的双生神脉又开始躁动,两股截然不同的灵力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看,这就是双生神脉的诅咒!”二长老指着萧云扭曲的面容,“留他在内门,迟早会害死更多人!”
萧云咬紧牙关,强忍着痛楚将秘籍交给萧寒。后者接过秘籍,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慢走,不送。”
萧云深深看了萧寒一眼,转身大步走出祠堂。夜风拂面,带着几分凉意。他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身后投来的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直到走出内门,他才停下脚步。遥望着灯火通明的内门,再看看灯火零落的外门,萧云苦笑一声。
十七年的荣华富贵,今日算是彻底结束了。
“也好,至少不用再伪装了。”萧云喃喃自语。
实际上,他早就发现自己的不同。那两股在体内流转的灵力,一阴一阳,一冷一热,完全相反却又奇妙地平衡。这绝不是什么诅咒,而是一种天赐的奇遇。
只是,现在的他还无法驾驭这种力量。
“母亲,你当年也是这样被他们驱逐的吗?”萧云望着天空的残月,轻声问道。关于母亲的记忆已经模糊,唯一记得的是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母亲最后看他的那个复杂眼神。
摇摇头,萧云不再多想。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该展望未来。他摸了摸藏在靴子里的那本残破古籍,那是他唯一保留的秘密。这本书上记载的功法虽然残缺不全,但正适合他这种特殊体质。
“或许,这就是我的机缘。”
萧云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外门。夜色渐深,但对他来说,这是新生的开始。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萧云,终有一日会证明双生神脉的真正价值!”
这句话随风飘散,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萧云说这句话时,他的体内,那两股本该相互排斥的灵力,第一次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一个崭新的时代,就此拉开序幕。
远处的钟楼传来悠扬的钟声,恰好敲响了子时。萧云收拾心情,朝着外门弟子居住的简陋房舍走去。从今天起,他要开始一段全新的人生。
或许,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像那本残破古籍上说的: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人人都以为双生神脉是一种诅咒,但谁又能说,这不是上天的恩赐?
夜风渐起,带着远方草药的清香。萧云裹紧了单薄的外衣,却在心中燃起了一团火。
这一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