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福路位于D市最繁华的中心区,这里交通便达,高楼林立,经济繁荣。写字楼、茶馆、酒店、商场与酒吧不胜枚举。有很多富二代和上流社会的人都会来这里玩耍。温泉之前对这里有所耳闻,自己却未曾来过。换句话说,这里的消费水平高于自己的消费能力,所以是有闲心,却没有闲钱。
几乎不用怎么询问,两个很快就顺利找到了著名的“奏音”,这是座风格抢眼的哥特式建筑,仅是从外面的建筑上看,就感觉这是一个非常有分量的地方,门是采用高级橡木制造而成,绚丽夺目的雕刻装饰在上面,一下子就让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浮想翩翩。
也许推开门后就有另一个世界在等着新的顾客。在柔和的多彩灯光照射下,穿着华丽服装的女郎陪侍在客人身旁,快乐的谈天说地,每个客人都舒适地坐在沙发上,将美女们抚媚的劝酒一仰而尽。
“希望在这里能有什么收获吧。”
魏铭的目光并不被这些夺目的装饰给吸引住,说着就往橡木门的方向走去。温泉紧紧的跟着她,两人并肩走着。
“我听说侦探有边走边谈重要事情的习惯?”
“是,走着谈话不引人注目。”
“那我们现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交谈吗?”
温泉悄悄观察着魏铭说道。
魏铭继续走着,没有回答。
“或者说是在等候世间少有的凶恶犯人出现?”
温泉见没有回答,为了避免尴尬,急忙又换了一个话题。
“这只是你无聊时的幻想而已。”
恐怕这才是真正的尴尬吧。
在人一靠近门时,感应器就开始发挥作用,门应声自动打开。
“欢迎光临。”
穿着黑色小礼服的男服务生必恭必敬地说着。
“奏音”的设计看得出来下过一番功夫,天花板就像宇宙的夜空一样的繁星灿灿。里面拥有着极大的空间,与脑海中原本设想的样子不同,这里面被分割成了大大小小的区域,不同区域的装修风格也差别很大,有金属的璀璨、有硬朗的木制品,也有用绒毯装饰的卡座,用手一摸,触感非常好,不知道客人们若是身在其中,将会产生什么联想。
在间歇的光源照射下,看得出来每个女人都在脸上费了不少工夫妆扮,酒廊里的客人相当多,服务小姐显得有些应接不暇,不时忙着转台,一副生意兴隆的样子。这里随处可见调酒的地方,有摆放各种乐器的舞台,还有一些像决斗场那样的舞台。它们互相侵占,又互相包容。
城市的白天匆忙且紧张,而只要夜幕一登场,就会变得妖艳而放纵。来到这里的人,是带着欲望的,既要寻找欢乐,也要寻找疯狂。
“奏音是一个很有特色的地方,久负盛名,这里不仅仅只有酒,还有喝酒所需要的东西。”
魏铭拿着刚从吧台调好的酒,在演皮影的舞台下,找了个没有人在的位置坐了下来。这块区域大概有50个座位,位置的摆放呈月牙形,中间只有一张很小的桌子。
“是什么啊?酒不是拿起来就喝吗?”
魏铭的嘴角微微扬起,拿起了一旁的空杯,往里面倒了半杯酒,“试试看。”
温泉连忙摆摆手示意道:“谢了,我工作的时候不喝酒。”
“这也叫工作?”魏铭不禁笑了起来,硬把那半杯酒往温泉的面前放了下去,接着说道:“单单说酒,往浅了说,就有品和喝两种。”
“品酒和喝酒,这不是一样的吗?哪有什么差别?”
温泉半信半疑,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除了酒精的辛辣味外,再也感觉不出其他味道。
“就好像那些壮汉,酒拿起来就喝一大口,‘哈’的一声,然后抹抹嘴巴,大声说道“好酒”。其实他并没有细细的品,也不知道什么是好酒,按我说,他觉得好的是酒精,不是酒。”
温泉皱着眉头,听得出魏铭的言外之意,“你这是在含沙射影啊。”
魏铭接着拿起一个高脚杯,往里倒了一点酒,轻轻摇晃起来。“品酒就不同了,先要观察酒的颜色,再微微摇晃起来,利用手的温度来加热酒,轻轻的嗅一下,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判断,如果觉得时机合适了,再呡一口,这样才能感受到酒是什么味的。”
“哇,你这个懂得还真多。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些知识。”
“以前有人跟我说的,他是专家,而我只是略懂一些皮毛。”
“我听人说,酒量是越喝越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天生的!”
魏铭用坚定的声音打断了温泉的疑问,“不要听信谣言,你能喝多少,从一开始,都是自己的身体所决定的。”
“哦?”
温泉对这个很感兴趣。
“不过跟许多东西一样,经常喝酒的话,能让身体适应那个‘量’,这也许就是平常所说的练酒量吧。”
“原来是适应啊。”
“其实就是大不懂来骗小不懂,所谓正确的思想,是看时机而行动的。好比器皿,只要你原来这个点是空白的,就很容易被倒入新的思想,比较坏的结果是,它会慢慢侵蚀容器的每个角落。”
此时舞台上在演着不知名的皮影戏,看样子,似乎到了精彩的打斗环节。
温泉好奇的看着,抬手又喝了一口杯里的酒,这次感觉味道好一些了。
魏铭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例如宗教的教义,与企业的准则。都是差不多的。”
换句话说,这就是洗脑吗?好像不是这样的?温泉在心里反驳道。
魏铭仿佛听见了温泉的反驳,纠正说:“与你想的不一样。”
甚为精彩的皮影打斗戏终于完结了,留下来的是平静的帷幕和空空荡荡的舞台。
“除了酒,这里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音乐,这里之所以出名,更多的是因为音乐。”
魏铭离开了皮影的舞台,走向了放着各式乐器的舞台,温泉也跟着站起身来。
“你看,这些可不是摆设,而是真的受到音乐人所喜欢的东西。”
温泉说着魏铭的手指看过去,各种琳琅满目的乐器被精心的放置在舞台上,“吉他,钢琴,二胡,三弦,好多啊,我只认得几种。”
“别小看这里了呦,那些乐器每一件都价值不菲,经常有音乐人会聚集在这里,舒缓心情,交流音乐,说出自己对音乐,对灵魂的理解。”
“滚!”
旁边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把手机摔到了桌上,发出的声响把两人从“艺术交流”的进程中给打断了。
魏铭与温泉同时望向了他。
摔手机的大汉约莫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大脑门,黑皮肤,两道粗重的眉毛,与厚重的嘴唇形成了别样的搭配。
“婊子,忘恩负义,我真是瞎了眼了。”
大汉继续大声的嚷嚷着,惊动了旁边几桌的客人,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他。
这时魏铭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温泉跟她一起过去看看。
像王安然这种类型的公子哥,肯定在这里有所名堂,去试一下,也许有收获。
“唉,大哥,你这是发的什么火呢?来,先喝一杯消消气。”
魏铭把左手里倒满酒的杯子递了过去,同时用眼角观察他的情绪变化。
大汉也不客气,拿过来就一饮而尽,然后挥动着双手,继续以激烈的语气说道:“女朋友跟人跑了,我他妈才去外地一段时间,给她买东西,给她钱,叫她等我,真没想到会给我戴绿帽。”
“现在的负心人满大街都是,别说女的,就算是男的,也说走就走,一点感情都不留,我他妈也被人甩了!”
魏铭说着又把大汉的酒杯给满上了。
大汉双手抱着头,露出一脸很难看的表情,“我真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温泉在一旁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很多时候,身体的动作比语言来得很有力量,更加有效果。
魏铭看到渐渐平静的大汉,接着说道:“单身也是有好处的,你看我,随便玩,没有束缚没有压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来,干,管他娘的,一醉解千愁。”
大概是有人理解了自己的心情,来陪自己喝酒,又是免费的,大汉自然放开怀了喝。
魏铭和温泉两人只是稍微呡了一口,做做样子。就这样几个回合下来,大汉的醉意也已经浮现了出来。
趁着这股醉意,魏铭把话题给引导到了自己所关心的事情上面。
“伤心的事咱们就别提了,这地方挺出名的,我们第一次来,有什么值得一玩的呢?”
“这个你可问对人了,我对这里再熟悉不过,谁不知道我林彪,那可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魏铭露出训练有素的笑容,奉承道:“那是,那是,早有耳闻。”
林彪伸手指着前方,“音乐的东西咱不懂。那个决斗场,是可以和这个音乐舞台相提并论的。”
“决斗?”
“连这个都不知道!”
林彪的眼神里充满着鄙视的意味,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决斗场里有各种各样的道具,像飞镖,扑克,骰子,磁铁,想比什么就有什么。”
“有什么规则呢?”
“规则由决斗的双方制定,并没有什么限制,只要双方同意了,就可以开始,但输的人必须遵守。”
“那也还算公道。”
林彪拿起酒杯,等到了嘴边才发现酒已经没有了,气急败坏的大声喊道:“酒呢?快满上。”
温泉忙不迭的把酒给倒上了,“玩决斗的人,有没有特别出名的?”
“当然有,像墨鱼,唐僧这些,不过他们很少出现,也算不上特别出名。要说经常来,风头又盛的,当属“亚金”了。”
温泉接着问道:“亚金是什么东西?”
“一个称号,真名叫王安然,可是这里的大人物呢。”林彪说起来这个,露出一脸崇拜的表情。
终于有了眉目,魏铭抑制住心中的兴奋,追问着:“这家伙什么来头?”
“花坊制药的二公子,家里有钱得很,很多朋友都认识他,在这里大把挥霍,经常跟人决斗。”
“比试飞镖吗?”
“什么都比,不过这人最出名的就是飞镖了。”
林彪趴在桌子上,做着飞镖的动作,不过手里并没有镖,所以样子看起来很奇怪,“王安然的规矩就是三镖,谁得分高谁赢,规则是输家请赢家当天在场的所有花费,他经常接近满分,很少输,所以得了个‘亚金’的称号。”
魏铭托着腮,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
“他经常来吗?真想认识一下。”
温泉则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经常经常,不过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了。”
看来是警方对外面封锁了消息,所以外人是不知道的。
“来,来,喝酒。”林彪挽住温泉的胳臂,用力往自己身上拉。
这时候两人才发现,林彪其实已经醉了。那副松弛的表情、喋喋不休的话语和那样用力拉人的行为都很反常。既然醉了,那今天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来,干杯。”
魏铭拿起杯一饮而尽,温泉看到了后赶紧挣脱了林彪的‘怀抱’,也装模作样的拿起了酒杯。
“喝,喝。”
林彪直接拿起一盅酒,旁若无人的喝了起来。
“彪哥,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喝喝酒。”
“嗯嗯。”
林彪由于喝了太多酒,早已不太清醒,不知道有没有听清,随口就应了起来。
“怎么这么快就收手了,应该还可以问出更多东西的。”温泉一坐上车就忍不住问到。
“如果是个美女昏过去,倒还有个风情,但若是被一个海豹般的庞然大物给缠上,怕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咯。”
温泉想起了刚才被挽住胳臂的样子,摇摇头,“我们不是要调查黄光裕吗?怎么会来调查另一个人?”
魏铭目视前方,“计划从昨天开始已经改变了,现在整个花坊都是一个大问题。我们得找机会接近王安然,最好能进入他们公司调查,这样就事半功倍了。”
“难度太高了。”
“机会就在身边,就看我们有没有把握住了。”
车里的空气有些闷,温泉把车窗玻璃打开了一点儿,吹进来的寒风使他打了几个寒噤,就好像洁白的衣服被墨水弄脏了一样地懊恼。
开不是,不开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