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仇萧条毒发的那一刻起,他的内力圈就由淡绿色转变成灰绿色了,浑浊而没有光泽,且其上的那层金光也消失不见。
箭、火球、石弹、石头碰到仇萧条的内力圈后都化成无形,袁绍讶然而惊,忙问郭熠:“郭先生,为何会这样?攻打了如此之久,为何仇萧条的内力圈还没被攻破?”
“将军勿急,仇萧条毒火攻心,已是强弩之末。将军您看,其内力圈已变得灰暗,这表明仇萧条的毒已经慢慢深入体内。我们的每一次攻击都会使其内力圈变得更加灰暗,这表明我们的攻击是有效的。请将军继续攻击下去,不多时内力圈必破,仇萧条必死!”
一直跟随在旁的沮授也在无时无刻地观察,他虽不懂武功,却也察出端倪,“主公,请相信郭先生!请耐心等待!”
袁绍紧张的心情这才有所松缓。
那么幽州城的守城将士哪儿去了?他们为何不出手呢?原因是这样的:公孙瓒与袁绍连年相战,已耗去了不少士兵,如今只剩下两万人,他已经把这些人调去易京,在自己所住的城下密密地守卫起来,而且公孙瓒也相信仇萧条能保幽州城不破,所以幽州城下的守兵极少。
仇萧条此时感到极度辛苦,大颗大颗的汗珠在他额上密密麻麻,这不仅是他的紧张所致,更重要的是他要维持内力圈不破。维持内力圈需要运功,外面的攻势一刻紧似一刻,他必须不断地大量地运功,如此他的毒也更加深入身体了。
“噗……”忽然他吐了一大口的血,他不得不停止打坐,抬头看着城上的内力圈,已由灰转黑,圈外袁绍的攻击凶猛如初。
仇萧条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便决定孤注一掷,与袁绍他们同归于尽。他盘腿坐定,调整呼吸,调整气在体内的运行,忽然一瞬之间他的皮肤上骤然多了一层黑漆漆的脏东西,原来这是他用真气把血液中的毒素逼出来。本来,这是依靠打坐吐纳来完成的,他这样硬行逼毒,毒素虽逼出来了,但血脉中的血也被逼出来了一些。
但仇萧条不顾这些,他随即舞动身体,摆弄了一些武功招式,而后城上内力圈的颜色为之一变,浑浊的灰暗顿时散清,恢复了纯厚的绿色,不断攻击而来的石弹等东西被狠狠地反方向一弹,城下袁绍的大片兵马立即遭殃。
“不好,仇萧条孤注一掷,他要用尽最后的功力和我们同归于尽!”郭熠慌然道。
无数的弓箭反向而飞,袁兵纷纷中箭,“为何会这样?郭先生,你不是说仇萧条必死无疑吗?为何他还能如此猛烈地反攻?”袁绍惊慌相问。
此时风犹如一头失惊的恶虎,疯狂往袁兵这边吹,啊,居然仇萧条还能变出兵器,大型小型皆有,那兵器猛若奔浪,势如惊雷,忽然,神枪五客被风滚着回来,随后他们那五把长枪也被滚了回来。
五客跌落在地,重重地吐了一口血,“怎么样?”郭熠赶紧过来搀扶他们。
“仇萧条出手极狠,他的内力还很深厚,郭老,您不是说他走火入魔了,为何他的功力还能如此厉害?”
“这……老夫也不知道啊……”
此时突然,风中响起了一阵呐喊:“众将莫惊,仇萧条这是回光返照,他已成强弩之末,支撑不了多久,大家要保持斗志,待仇萧条身亡即全力攻进幽州城!”
声如雷吼,众士兵抬头而望,见呐喊之人正是沮授。他早已抢过鼓卒手中的鼓而独自竭力擂起鼓来。风中他高瘦的身材不显孤弱,因为他把鼓擂得震天响。
受到了沮授的鼓舞,众士兵大感振奋,其他卒鼓也尽力擂了起来。
此时沮授才放下手中的鼓,急步向郭熠他们走来,急急问道:“郭先生,仇萧条突然如此厉害,是回光返照吗?”
“啊……正是正是!”郭熠恍然大悟,“都怪我刚才太过紧张,心慌意乱,没曾细想,没错没错,仇萧条本已身中剧毒,却突然功力大增,这正是回光返照的表现,不消多时,仇萧条就会暴死的!”
果不其然,不久,幽州城上内力圈的颜色急骤转变,变成了沉沉的黑色,石弹火球等蜂拥而进,内力圈已挡不住了,顿时幽州城被炸得震天作响。随即,但闻长长的一声:“啊……”,又听到一声轰天爆炸,郭熠随即大声疾呼:“仇萧条已死,方才的爆炸声就是他走火入魔暴死之声,”然后他飞快走到袁绍近前,道:“袁将军,我们赶紧趁势进攻幽州吧!”
袁绍还没反应过来,沮授也劝道:“主公,机不可失,赶快下令吧?”
于是,数万袁军浩浩荡荡向城内杀进。没有了仇萧条的内力圈相护,幽州城顿时如受伤的猛虎,被人践踏而过,城门一撞而破,城上的那些士兵不堪一击,他们哪敢相抗,一个个弃甲曳兵而走。
郭熠对正在盘腿疗伤的神枪五客道:“怎么样?你们还好吗?如今我方势如破竹,公孙瓒无路可逃了,我们赶紧去取他人头吧!”
五客的功力恢复了很多,便立即动身,往易京方向而去。
几十座城池连绵相接,互成表里,十道宽阔的壕沟隔在城外,这就是公孙瓒所居之地。郭熠他们飞身来到,见到城上许多弓弩手已准备就绪,等待袁兵。
不一会儿,袁兵来到,但他们无法越过城下的十道护城河。他们取下架桥车,意欲渡河,然而过了一两条河以后城上的守兵即发箭而攻,他们不得不倒退回去。公孙瓒之兵居高临下,袁军根本无机可趁。
郭熠他们将情况看在眼里,于是六人立马运出内力圈,相互合成一个大的内力圈,将袁军全数笼罩,公孙瓒之兵射箭也射不进,袁军速速渡河,不多时,十道壕沟已渡过,直逼城下。
郭熠他们都受了重伤,无法把射来的利箭反攻给对方,只能将其消熔。
此时,袁军大部分已入得城内,与公孙瓒兵混杀一处,郭熠他们这才收了内力圈,这下他们内伤更重了,但无法顾及,不能犹豫,他们立马往公孙瓒处飞去。
这是多么高耸的楼宇,郭熠他们使尽力气,用尽轻功才上了去。一入宫内,六人不禁为里面的奢华侈丽而震惊——薰香满室,雕木如画,整个堂子的高阔程度比一般的超出许多。都听说公孙瓒入据幽州后纸醉金迷,今见果然。
但令人奇怪的是满室静静如也,不见一人,这着实诡异。六人恐防有炸,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察看四周。
“啊……你们快来看看!”忽而木枪君大声惊呼。
他们便走过去一看,发现公孙瓒已吊死于房梁之上。
“公孙瓒也算是一代枭雄,多年来攻城掠地,与群雄争霸,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郭熠不无惋惜地说道。
“先生,此人不仁不义,不值得我们为之惋惜!”金枪君道。
“是啊先生,我们做那么多不也是为了杀公孙瓒吗?”木枪君道。
“罢了,已为民除害,我也该回归山林了。”
“先生要回绝巘山?”
“正是,那里才是我的归宿。”
“先生哪里也不必去,”忽然堂外有人说话,“先生就留在我袁绍的身边吧,你立了大功,本将军要好好赏你!”
袁绍正带着沮授还有其他大将进来,公孙瓒之兵大量被歼,剩余的投降,基本平定。此时袁绍正意气风发:“神枪五客请出了郭熠先生,这才铲除了仇萧条,攻下了幽州城,你们功不可没。故本将军践行前诺,立刻表奏天子,册封金枪君为幽州牧。郭熠先生,您说,您想要何赏赐,本将军都依你。”
“将军,”郭熠道,“老朽深谢将军厚意,然老朽乃隐逸之人,性在丘山,立志安老山林,那些俗外名利早已不在乎,辜负将军盛情,望乞恕罪!”
“这……”袁绍嗫嚅着。
“主公,”沮授开口道,“既然郭老先生志不在此,主公就成人之美吧?”
“嗯,那好吧,本将军就不强人所难了,但些许赏赐总该要的。黄金,美女,您说要多少?”
郭熠见推辞不过,便采取折中之法:“那将军就赏老朽黄金百两吧。”
“好,那美女要几何?”
“将军取笑老朽了,老朽年事高矣,还谈什么美女呢?”
“哦……对对对,先生超然物外,自然不染脂粉,那好吧,先生以后若有事,尽可来找本将军,本将军必竭力满足。”
“谢将军!”
其实郭熠根本无意于黄金,之所以要,是因为推辞不过,再说黄金也可以用来救助百姓。他收了黄金百两后,自己不曾要分毫,全数给了金枪君,用以帮助幽州百姓。
柳亭外,微风拂拂,垂柳飘飘,亭里几人喝酒。
“先生顾怜百姓,不慕名利,高风亮节,神枪五客在此敬先生一杯!”金枪君说道,其他四人也恭然举杯。
一杯饮尽,郭熠神情祥和,悠悠而道:“你们千万别这么说,反正老夫在此掷下一句话,若你们以后有困难,随时可以来找老夫,老夫必助你们一臂之力。”
“谢郭老!”五人齐声道。
袁绍攻下幽州后,拥有了冀、青、并、幽四州,手握数十万雄兵,威势赫赫,他本人也日益骄固,对于夺回邺城一事根本不放在心上,把它交给了沮授处理。
为夺回邺城一事,此时沮授正和神枪五客商量着。
沮授道:“各位,眼下邺城被歹人占据,袁将军授予我大都督之职,负责夺回邺城之事宜,今日找各位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金枪君道:“大人,需要我等做什么,请直言。”
“年来,将士们四处征伐,兵乏民疲,故我方急需休养生息。然而邺城在他人手中,是个肘腋之患,所以我等要要以雷霆之击,一举夺回邺城,争取更多时间让兵民休养生息。神枪五君,早先你们承诺过会帮助我们召来天下英雄,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们何时能使天下英雄归附?”
金枪君道:“大都督宽心,召集英雄之事三日之内必有佳音。”
“好,三日之后,就带他们来此议事,袁将军令我等务必攻下邺城,彼时各位英雄皆有重任!”
“是。”五客起身抱拳而应。
在一片原始森林里。时辰还早,旭日初露光芒,透进这片阴森森湿漉漉的林中,四周顿时豁亮明朗许多。阳光从上往下洒,扩散开去,照在被丛草遮住半身的滑溜溜的卵石上,石头顿时光泽赫然。突然,一阵沉重而急骤的奔逃声靠近,它穿过树杈杂草,癫狂地乱奔,竟是一头体量硕大的老虎。它发狂乱奔,终于跑到了这里,却一个踉跄,跌倒在光滑的石头上,由于跑得急快,它的头也撞在了旁边的一棵巨松之上,瞬间被磨去了一块大皮,红血淋漓而出,猛虎不复奔跑,晃着脑袋伏于地上直喘粗气。
难道它被天敌所追?回头一看,果然有人紧随而至。那人腾飞而来,身躯轻盈,看来又是轻功了得之人。他没有落地,只见他两脚倒勾于树上,手中拿着一把连弩弓。他盯着老虎的方向,凝神屏气,眼睛一眨不眨,“吁……”弩上三根长而锐利的箭应声脱弓,往老虎飞去。
老虎当然看得明明白白,但只能趴坐于地,因为它的头伤太重,昏晕不能起。
当此危急之际,横空飘来了一块盾牌,将三根利箭挡住。令人惊异的是,利箭碰到盾牌后竟然急速反弹,箭头锋利处竟被扭转,射箭之人见此却不惊,反而露出笑意,说:“你果真要救这虎儿吗?”
“那是当然,今日这虎儿我是救定了!”林中又出来了一人,正是使用盾牌之人。
射箭之人便用脚一蹬,往上而飞,如同游蛇一般沿着树干扶摇而上,最后一手攀着一条如手指大小的枝干,另一手拿着连弩弓,迅疾搭箭在弓,五根又粗又长的利箭稳稳置于弦上,一瞬的功夫,朝着使用盾牌之人飙去。
使用盾牌之人在地上,见利箭飞来,也不作犹豫,立即蹬地而起,奇妙的是,他腾身而上之时,双手不知几时已各握有一块盾牌,盾的底色为蓝色,有着沉厚的油光。其上镌刻一条金龙,龙口大张,龙身盘虬,栩栩有腾飞之状,如此之形把龙的神采展露无遗。
五箭疾飞,使用盾牌之人竟不避开,反是迎上去,双手大张,两个盾牌像是雄鹰的两张巨翼,箭来了,他倏地双手一合,两盾相撞,砰然巨响,而定睛一看,五根长箭竟被夹于其中,天哪,箭如此之快,如此之长,如此之重,他究竟如何做到的?
他更有厉害之处,在把箭夹住的下一刻,他又倏然旋转身体,五根长箭随着旋转,而后一箭连一箭地飞出,往还在树上的那个射箭之人飞去,速度如电。
树上那人一惊,而后一怒——自己的箭竟然为他人所利用,如何甘心?但愤怒归愤怒,攻击来了,他必须应付。只见他反身而起,脚离了树枝,往其他方向飞去,五根长箭射断了那树枝,而后落在了其他地方。
“哈哈哈……”两人忽然舒朗长笑,身形尚在空中,此时正缓缓落地。
至地上,射箭之人拱着手走近用盾之人,边走边说:“盾兄武功还是那么高,用盾之术愈益精湛了,本来小弟还想擒住那老虎……啊……老虎呢?”
两人回头一看,老虎已然消失不见,卵石之上徒留血迹。
用盾之人说:“方才我俩只顾打斗,忽略了那虎儿,它定是趁我们打斗之机逃走的!”
“盾兄,它受了重伤,跑不远的,我们追吧!”
用盾之人却忽然认真大量着他,眼神中不无讥讽,说:“我说箭兄,你不是打算吃老虎肉吧?”
箭兄狡黠一笑,嘻嘻地说着:“怎么?难道老虎肉不能吃吗?世间无人吃过老虎肉,说不定那正是美味佳肴呢!哎呀别说那么多了,再说老虎都走远了……”说罢他施展轻功,往林中飞去,用盾之人也跟着去了。
他们穿行于林中,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正在此时,忽然一连串“呼呼呼”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顷刻,响声已在耳畔。此时他俩皆身在树上,抬头一看,一个巨物盘旋而来,原来那“呼呼呼”之声正是此物发出的。
那巨物旋转太快,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他俩却好像非常熟悉似的,根本毫无惧色,两人齐齐腾身而飞,在空中一个跨步,便踏在了那巨物顶上。他们本想发力把巨物踏沉,却不料竟有意外。
就在他俩脚落在巨物顶上时,忽然其顶上生出磷磷尖刀,虽然只是小匕首,但其尖利隔空可感。他俩始料不及,脸色失惊,好在都武功高强,能敏捷避过。
他俩落在地上,有些狼狈。而那巨物继续旋转,所过之处,竟然连巨松也抵挡不住,尽被折断。而后,那巨物调转了方向。
此时又有其他声音,是马蹄之声。但见一匹白驹奔腾疾跑,鬃毛飘舞,往这边来。其实它身后还驮着一辆马车的,然而那车竟然只有轮子,车身为空,显得怪异极了。而车上的马夫正控缰策马,显得优游怡然,那股潇洒之气飘然传荡。
“吁……”马夫喝了一声,马蹄即止,马车即停,那巨物飘向这边来,减慢了速度,而后缓缓落在了马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