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做的小礼物盒,上面刻有各种花纹和符号,十足的异国风情。黑蛇,这个名字她十分熟悉,只是没有见过脱下墨镜的他。又或许,他们“下班”之后和常人没有区别,只是她没有机会见到而已。
“他在哪?”她追问。
“非洲!”
“非洲?他去那边干什么?”
跳下高脚凳,她不自觉地抓住黑蛇的领口。
“嗨,冷静。”
闺蜜一把拉开她,暗示他们这些人惹不得。黑蛇看似也不介意,大方地朝酒保点了一杯威士忌,慢慢喝过几口后,才继续说:
“两年前,黑狼就已经不是我们中的一员。他只能自己回到非洲,追查岽哥当年的下落。”
原来,当黑狼承诺:一定让她见到岽哥的时候,就已经孤注一掷,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如果,你再见到黑狼,请告诉他,我……已经见过岽哥了!”说完,她抓起自己的酒杯,仰头喝尽杯中的烈酒。
“他知道,你不可能见到岽哥的!我只能告诉他,礼物已经送到。”
黑蛇掏出手机,朝她“咔嚓”照了一张照片,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酒吧。望着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楚香儿故意舔舔嘴边的残酒,痴笑着说:“其实他们都很优秀!随便一个,我都会很满足。”
“呵呵,没有阮正岽的命令,他们是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兄弟。”她自语。
“原来你也知道,那个男人是铁了心地要离开你。”
可是——为什么?她分明记得,最后离别的那一刻,是岽哥用生命换取他们逃亡的机会。即便此生无缘,爱情的终章也不该写在这个点。
“没有交代也没有后续,这种不负责的事绝对不是岽哥的风格!”
“男人,都很现实!很多时候无法解释他们的行为。当觉得无能为力的时候,他们也会逃得远远的!你的岽哥是人,不是神!”楚香儿试图给个答案。
“我只要他亲口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大姐,刚刚那个是黑蛇,岽哥身边最亲近的。既然他敢说,阮正岽不会见你,那就是真的不会再相见。事情都已经那么明显!难道你非要等到阮正岽开口说,林芷蒽,你滚!即使那样,怕你还是不会滚多远!”喝过一口红酒,楚香儿再由衷地补充一句,“其实,黑狼真的不错。缘分,永远都是很奇妙的东西。”
“很多男人都不错,只是自己的心早已经没有余地。岽哥不过是想让我恨到极点,心死得彻底。”
“当没有选择的时候,心总会腾出地方!你需要的不过是时间。”楚香儿忽然笑道,“说点开心的,今年圣诞节,你打算怎么过?”
她都忘了,冬天已经来临,离节日也就不远了。可对于没有期待的人来说,节日的喜庆更衬托出孤单和冷清。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你呢?”摇着头,她坦诚地答。
“T打算和我去夏威夷度假,你要不要一起?”
楚香儿眼神迷离地望着手中杯,脸上露出梦幻的笑容,写尽少女般的期待。
“呵呵,我当然不会去!电灯泡的滋味不好受!”停了片刻,她转口问,“T到底有没有结婚的打算?总不能这样耗着?”
“其实也没什么,只要觉得快乐就好。他说了,只要我愿意,可以一辈子在达行工作!当然,只要公司能撑得下去。”
望着楚香儿仰头喝尽杯中的红酒,忽然间,她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正如后来楚香儿说的,至少她们还知道爱过谁,有些人这一辈子都无法遇到可以奋不顾身去爱的人,连注定的“情结”都没有,又谈何“解”和“结”?
圣诞每年都会如约而至,只是越长大,越少了对节日的期待,身边同庆的人也慢慢地散去。小时候有个“家”,总有林遐陪着;后来有两个监护父母跟着;再后来,就扎堆在同学舍友间疯过几年;而后慢慢地,可以一起疯的朋友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她也只能选择“喜欢”独过。习惯之后,开始懂得享受那种独有的安静和沉思……
正如现在的她,独自坐在楼台上,凝神远眺。窗外又飘起鹅毛大雪,手中的半杯咖啡已经变冷。因为节日的缘故,脚下的城市早已妆扮一新,到处是挂满彩灯的圣诞树和各种精美的礼物盒。在纷纷扬扬的白雪里,整个城市充满宁静、温和、和愉悦的气氛。
她又瞟了一眼角落里那棵不到五英尺的圣诞树。楚香儿在去度假前,坚持要把它摆放出来,并千叮万嘱,圣诞前夜一定要打开彩灯,就算一个人,也要营造过节的气氛。想到这里,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走到圣诞树前随手打开彩灯的开关。昏暗的小屋顿时亮起稀稀落落的彩光,五颜六色倒也增添不少暖意。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起,该是她订的外卖。没有闺蜜的日子,她连厨房都懒得进。一个人的胃,怎么吃都无所谓。而在这个圣诞前夜,还有很多不是基督教的快餐店依然做着他们的生意,比如中餐馆。
打开门,随着一声熟悉的“芷蒽!”,她的灵魂在那一刻脱身而去,整个人傻楞地站在原地,早已经忘记言语。“芷蒽!”门外那个男人重复叫着她的名字,微笑着说:
“我,找到岽哥了!”
没有后面这句,她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
她整个人扑到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激动得只差没有哭出声!无论有没有岽哥,她欠黑狼的都无法用余生去还清!正如清水的味道,总是在失去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尝出甘甜,知道它的重要。
坐在沙发对侧,她依然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毫不避讳地望个不停,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她的黑狼,出其不意地回到她的世界!还是那副墨镜遮脸,身着一套黑色整齐的西装,只是少了胡渣,双颊显得更为黝黑,颧骨更为突入,风里雨里消瘦了不少。她立刻拿起电话,想多加份外卖。
“不需要。我只是来告诉你……”
伸手阻止她拨打电话的时候,他冰冷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手背。她的心跟着泛起一片寒意。他立刻退回沙发的一角,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她随即露出甜甜的笑脸,试图缓和有些紧张的空气。
“那时只是气话,为什么要那么认真?!”她笑着说。
“我们都很固执,不是吗?”他低着头答。
“是!不过,不是现在!”
她走到厨房,拿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然后重新坐到他的对面,不紧不慢地斟上,特意给足酝酿话题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