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磨平的过程极其痛苦。望着时钟一分一秒地转动,她拼了命的去遗忘,可噩梦如魔鬼缠身……那辆黑车碾过慕思宴的画面,一次又一次残忍地在她脑海里回放……只要一闭眼,耳边就会响起尖锐的车轮摩擦声,脑海里全是血染白纱裙的惨景……终于忍不住,她吞下几颗安眠药,世界才停止疯狂地颠覆。似乎只有肉体的“死亡”才能释放不安的灵魂,追到天堂得以安详!
生与死,本来就是那么的玄乎和不可思议,可冥冥中总觉得有些错漏。
她徘徊在梦里梦外似睡似醒中。直到某一刻,一个戴墨镜的黑衣女人漂浮在她眼前,忽而近,忽而远……近的时候,如张人皮面具,紧紧贴着她的脸,让她恐惧害怕,拼了命地想甩脱;远的时候,那女人笑得冷艳,遥望一辆黑车冲进人群……脸上洋溢着一种极度享受的神情,那是践踏在别人痛苦悲嚎之上,滋生出来的一种变态的快乐……
“段雅美!”她惊惧地叫了一声,弹跳着坐起来。
那不是梦,而是事实!世间没有那么多的意外,唯有那个女人容不得她幸福。如果她和慕思宴之间注定有一个要意外死亡,一定会是慕思宴。因为痛苦的活着,才是那个女人希望她有的“宿命”。
“偶滴娘呀,你终于醒了。”闺蜜楚香儿的声音立刻传来。
茫然地环视一圈,她顿时明白自己正在医院的病床上。一侧闪着微光的监视器显示着心跳,手背也挂着点滴。窗外是一片灰蒙蒙,世界仿佛还未苏醒。
“现在是凌晨五点,要不要我通知岽哥?”楚香儿问。
“不用!”她果断地应答,“我并不想自杀,只是想好好睡一觉。”
“我懂的。不过下次,安眠药的分量不能吃那么多。我可不会那么幸运,总是及时发现你。”楚香儿一拳打在她肩头,以示不满。
“谢谢!”她由衷地说。
“姐的闺蜜,不会那么弱!那我上班去了,下班给你带好吃的。”
这个世界上朋友不需要很多,有一个知心的就足够,正如她和楚香儿;敌人也不需要很多,有一个像段雅美那样的,就已经可以把她的天地反复地逆转再逆转!有时候她在想,若不是“岽哥”这个轴心牢牢地牵扯着,她怕早就和那个女人一样,脱离“人性”的轨道,厮杀个片甲不留!
她不记得是如何走进泰金陵?只记得那是个午后,餐馆的生意显得有点冷清,只有两三个客人坐在角落里,喝着茶水玩着手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能够冷静地望着墨镜脸,说了句“我要见岽哥”。墨镜脸直接带她到顶楼的套房。在那里,她见到斜坐在沙发上的岽哥。
仿佛她是台中毒的电脑,而他是杀毒软件。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被重新启动,程序紊乱的大脑忽然变得有条理。
茶几上摆放着几束紫色的薰衣草,散发出梦幻的香。80多寸的电视里正播报新闻。岽哥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电视荧幕。直到她靠近,他才坐直身体,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简单地说出一个字“坐!”。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言语和表情感觉不到任何的“惊讶”。她坐到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礼貌地叫声:“岽哥!”
“说吧!”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开门见山,总是这样沉稳!
“我想知道,我结婚那天,段雅美在哪里?”
“酒驾司机名叫张虎,没有任何与慕思宴打过交道的记录。事发前后,没有证据证明他见过任何可疑的人,银行账户也没有意外收入,况且他有过醉酒驾驶坐牢的记录。那天只是一场意外,俗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好一句‘生死有命’。她杀死的,还有我的孩子?!那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她突然扑向他,抓着他的手臂,哭喊着。
如果不是这次多吃了几颗安眠药,被送往医院急救,意外查出流产的痕迹,她怕这一生都不会知道:当昏死在自己的婚礼上时,她腹中只有一个多月的“孩子”也悄悄地流失,化成满地的血水奔向他的父亲慕思宴……
一个多月,从未受孕的女人,在如此致命的打击下身体早就紊乱,又怎么会有感觉?他们瞒着她,甚至不让她知道那次流产。都说“意外”很正常,她更不会多想!一直以为是自己伤心过度,大病了一场。
“从医学角度来说,未出生的都不能称之为婴儿,只能叫胎儿。再说一个多月,只能称之为受精卵。万物之生,强者生存!受精卵不能成活的成千上万,根本不是‘孩子’!你读书读了那么多,这点都不懂?”他机械地答,连脸部肌肉都不抽动一下。
“是那个女人,要看我痛苦的活着。”她咬紧牙,努力把字句说得清楚。
“那你要活得更快乐!”
“可以吗?你告诉我,如何才能更快乐?”
“快乐是自己给予的!”
“那静一呢?想着她,你还能快乐?”
如果她腹中的只是个“胎儿”,未见天日或许没有那么多的感情,可受重伤躺在医院里的静一,正直花季。他们的关系更如亲人,他的心难道就不会痛?
他以沉默作为回答。
“如果什么都可以原谅,我们还要司法机关做什么?!”她痛苦的说。
“好!那你就去找证据。忘了告诉你,酒吧一条街没有监控录像。警方拍摄的一千零七张现场照片里,没有一张有她的影,你要用‘梦’做证据吗?”
无情的言语彻底地熄灭她的希望,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痛的不仅是失去的,还有这个曾经让她如此眷恋的男人,在关键时候任随她痛苦下去!甚至连手都不愿伸出来,扶她一把。
“慕思宴的父母已经接受‘意外’这个事实,凶手也当场死亡,中国警方已经结案。我听说,你们并没有正式在BJ登记,而是打算申请未婚移民,以未婚夫的身份到美国正式领证。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他还不是你法定的丈夫,你没有亲属的身份,跨国要求重新查案的可能性是——零!”
原来岽哥早就了解得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