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梦死

“和我们走吧!你自己很难回去。这里是个孤岛,要等下一艘意外停靠的游艇,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慕思宴指着远处一艘停靠在岩石边的游艇,试图证明“走与不走”由不得她选择。

一起漫步海滩,他们朝游艇的方向走去。慕思宴先跳上船,然后转身拉她一把。当她握着那双常温的手,心头闪过一丝悸动。曾经不懂得爱,总要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忏悔。跳上游艇,她自觉地坐在角落,偷偷望着慕思宴小心翼翼地双手拉过杜婉约。

“我要学驾驶!”杜婉约撒娇地说。

“好啊。”

他牵着那女孩的手,一起走到游艇前舱,仔细地教她如何启动,如何掌控。

“驾驶游艇其实和开汽车一样,掌握好方向盘就可以。”他忽然回头,似乎是特意给她解释。

“没事!谁驾驶都OK,我相信你。”她回以一笑。

游艇破浪前行,她无法用言语描述那幅美丽的画面:那女孩就这样幸福地偎依在他的怀里,纤细的小手握着游艇方向盘。他的手丝毫不松懈地搭在女孩的手背上,空中时不时飘来他们的欢快笑语:

“我要往左边走?”

“啊——右!往右!……敢不听哥的?今晚有你好看!”

“WHO怕WHO ?”

“YOU!哈哈!”

……

瞭望远处的海景,她假装不去在意他们的浪漫,可心里却无法逃避越来越浓重的酸楚,不知不觉哼起那首歌:“你,带着一片奇异的云彩,碧染高原……几世凡净只待你的出现……你挣扎在生死边缘,我愿替你长眠……梵音轻唱几世姻缘,木鱼敲不碎千年的祈愿,她的余香可是你的心结?……我身无香,怎留你半点眷恋?”

待回过神情,蓦然发现慕思宴凝望着她,眼神迷幻,似乎神游在某个空间。直到杜婉约用手臂戳了戳他的腰,他才猛然清醒,大声笑道:“唱的好!想不到大姐也喜欢音乐,有机会咱们一定要高歌几曲!”

“大姐?”她皱起眉。

“哦,大姐是尊称,美女。”

游艇顺利靠岸,他们办完归还手续,杜婉约笑着说:“我们的酒店就在沙滩马路对面,你的酒店在哪里?要不要打车过去?”

“我的……酒店,也在附近,走几步就到了。”她答。

“要不要我们送你过去?”慕思宴接过话题。

她婉然回绝,说句“有缘再见。”,而后转身快步逃离他们的世界。

洋溢在那对年轻人脸上的幸福,她不忍心打扰。如果说,这是他精神世界的折射,那杜婉约就是他不肯放弃的回忆。早该消失的影却迟迟不肯退去,她又如何狠心夺取?

沿着海岸线,她不停地走着,走着,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涨潮的海浪时不时吻过她的脚尖,洗去那些留不下的足迹。其实,她早发现自己身无分文,肚子饿得咕咕叫唤,而渐黑的天色让她不知所归?

“林芷蒽——”

身后突然传来慕思宴一声高喊,她的脚步骤然停止,心头涌出一股莫名地暖流,化成泪水拥挤在眼眶,在他们追赶上来时,被她快速地抹去。

落单的旅途,看到成双成对的人,往往会有这种痛心的感触。说是享受孤独,其实是找不到心的归宿,只能选择遗忘初衷,禁锢奢望,慢慢地学会在寂寞中行走。

“其实今晚,我们也没有定酒店,计划是吃顿海鲜大餐,然后自驾去清迈。”慕思宴笑着说。

“是啊,我们想请你一起玩!直到你找到你的家人。”杜婉约跟着说。

“家人?”她有些茫然。

“直到你记起怎么落入那个荒岛的时候,就该记起你的家人。”慕思宴补充着。

“走吧!难得偶遇。”杜婉约挽起她的手,大步往回走。

那顿海鲜吃得很开心,席间慕思宴还高歌几曲。

“直接开去清迈,你不需要睡觉的?”她忽然好奇地问。

“我连续开三天三夜都么有问题,累了路边睡几个小时就行。”他得意地答。

“不用担心,他壮得象头牛。”

杜婉约楼着他的脖子,在脸颊上疼惜地亲了几口。

“注意点形象!”他半推半就。

“呵呵。对了,芷蒽,你有没有男朋友?”杜婉约赖在他的怀里,甜蜜地问。好像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可以活得和她一样快乐。

“算是有吧。”她笑答。

“像你这样的,男朋友气质应该也不差。”

望着慕思宴,她“呵呵”笑了两声。

“没喝酒话就这么多?我们得走了。”

慕思宴轻轻拍了拍杜婉约的前额,那份疼惜是可以看在眼里的。

离开餐馆,他们坐上一辆租来的轿车。司机当然是慕思宴,副驾座是杜婉约,她一个人坐在后座沉默不语。她不知道清迈有多远,只记得小车开出城区之后,天空开始洒落小雨。迷迷糊糊睡过一觉,醒来时,窗外是大雨磅礴,漆黑的道路上只有他们这部车,打着微弱的车灯,开得很慢。

“要不要停车休息一下?”

她悄悄靠近慕思宴,低语着,不想吵醒沉睡的杜婉约。

“高速上不好停,下个路口我再转出去。”他细声应答。

“好”字刚刚出口,前方突然闪现刺眼的亮光,有辆车居然正对着他们飞驰而来!慕思宴立刻减速,打偏方向盘,试图避开突然冲出来的车。惊醒的杜婉约吓得大叫,而她被狠狠地甩到一角,头猛地撞到门板……最后看到的那幕,是他们纷纷躺在血泊里,惊恐地睁大着双眼……

心口一阵阵绞痛,似乎有股强力拉托着她的灵魂,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门,最后入眼的是门牌号608!

“芷蒽!林芷蒽!”

几乎可以刺破耳膜的几声狂吼,让她猛然弹跳起来,万般惊恐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岽……哥……”她颤抖地叫出声。

伴着一声无比沉重的呼吸,她跟着落入这个男人的怀里。

“你终于回来了!”

那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觉到岽哥的无助和伤感。

“我,回来了!”她试图安慰着,而后又很茫然地问,“我从哪里回来了?”

心口还很痛,身体仿佛依然不是自己的,灵魂似乎还在那个梦里漂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