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多问,他想去的地方,她都会拼死追随,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只要他愿意。岽哥拉着她,悄悄地离开房间。不过几分钟的步行,她眼前呈现一片淡蓝和着乳白的湖水。湖面雾气弥漫,隐隐约约透着高低突兀、天然成型的熔岩,远处还有朦胧一片覆雪的冰山……晨曦的光加上蓝湖的美,不愧为世界尽头的仙境。木台上早已经准备好两件泳衣。她迫不及待地换上,然后拉着岽哥的手,“噗通”跳下温泉,享受这人间仙境,更分享他们短暂的爱情时光。
冰火两重天的极景,是诱惑,是暧昧,更是人生莫大的满足。
“据说,能看到 BlueLagoon 极光的人,会幸福一生。”靠着他的肩头,她呢喃着。
“嗯。据说,用这里的藻泥摸脸,会容颜不变。”他轻声答。
“真的?”
她立刻挖出一堆白色藻泥,往他脸上抹去。
“你这是……嫌弃我?”他邪气地笑了。
“哈哈,不是。是因为要留住你的容颜,太难!”望着那张发白的脸,她笑着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聚?我怕我会忘记你的样子!这样白脸一张,多好记。”
深情的痛换得他疯狂的吻,仿佛要在这天极的仙境,燃尽他们的欲焰,把爱写进终章!她用身体热烈地回应,让熔岩爆发,让水温再火热一点……让回忆燃烧成灰……冰岛蓝湖的美在那一刻没有被拍下成相,却修成魂,终将随着她飘落冰洋。
原来,蓝湖距凯夫拉维克国际机场只有30分钟左右的车程,很多游客都是来这里泡泡温泉,然后匆匆离城。岽哥连回国的机票都给她买好,一步不离地带着她离开,望着她走进纽约的公寓。那个世界的尽头,有他要保护的人,不容得她去打扰。后来,David告诉她,他妈之所以选择冰岛,就是在等待“意外”。所以他爸暗中监控所有可能制造“意外”的人。他们在离境或者入镜前,一般都已经被拦截。
“今日的林芷蒽果真不同,可以在阮正岽的视野里玩‘消失’,也能玩突然蹦出的心跳!”
这是梦晓然给她转发的一句——段雅美说的话。
“她大可继续放心的活着。”末了,她补充一句,“我在冰岛还见到 Tony。他说,他会继续在世界的尽头等候。下次你再去看姐姐的时候,麻烦代我向她说声谢谢。”
“谢什么?”
她不再回话。若要感恩,又何须别人提点?
没有想过,她也有那么一天,可以做到不辞而别!也许最美丽的爱情,就是他们这样:爱你,放你自由。
她终于理解岽哥背负的爱义情仇。段雅美是他这生无法抛弃的——一份责任!那是岽哥曾经的选择,所以他必须承担选择的结果!林遐当年没有追到尽头,不是爱得不够,而是早就懂得:爱情有时候赢不过责任。
离开纽约前,她给闺蜜楚香儿留了一句话:
“我相信总有一天,David会明白,谁才值得他的爱。”
“我把自己所有的好都努力地展示在他面前,可他还是决意要牵你的手,我不想还傻傻地缠着他不放。再过一年,我就回老家找个人嫁了。养几头猪,生几个娃,土墙热炕,男耕女织的生活也未尝不好。如果可以,就替我好好待他。”楚香儿这样回她。
多么醉心的温柔!上飞机前,她把这段话复制,直接发送给David,最后附带三个字:“忘了我!”
回到日本,伴着木玲声声,她轻轻地推开黑狼留下的那扇木门。里面是个粉色的童话世界,仿佛为一个公主打造。粉蓝色的纱窗锈着蜕变后的“灰姑娘”,华丽转身,高高地站在城堡之上。粉色盖被是“睡美人”苏醒时的画面,当然少不了王子的笑脸。低矮的木床被包围在紫色薰衣草和红玫瑰干花的海洋里,透着沁脾的清香,还有各种小女孩的玩具摆满墙角,窗台……
“傻瓜,我已经不是小孩。”她幸福地笑了。
木墙上还挂满照片,记录着每一年她拆礼物时的笑脸……从童真到青春,到成熟……最后那张是她坐在轮椅上,低着头玩弄手中的木盒子……微微垂下的眼睑和轻轻张开的唇,透着一丝伤感的美。照片的角度是从窗外拍的,正好把“失明”的眼藏在淡淡的阴影间。
“你一定知道,我想忘记那段黑暗,所以偷偷地把它遮挡住了。照片可以修修补补,但是人生却只能选择面对。面对自己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接下来的日子,她把这些拆礼物的照片一张张地移到墙的一角,腾出三面空墙,再买个高清晰的图片打印机,开始整理自己的人生照片:有泰国的海水和步一族阳光的笑脸,有BJ的街景和古巷的幽静,有香山的枫叶和酒吧的喧闹……最后,她挂上唯一一张婚纱照。当时的她,是那么的年轻美丽。朝北的那面墙是属于她和步一族的回忆,虽然久远但不能忘记。
接着,她开始收集黑狼的故事和照片。手机里却找不到一张黑狼的照片。为此,她专门约见黑蛇,地点在伊豆茶坊的一个小包间。
“是不是我去哪,你会跟到哪?”她问得很直接。
“是。这是我目前的工作,你是我的客户。每个星期我都要向雇主报告你的行程。不过,我不会重复黑狼的错误,你放心地做你自己。”黑蛇也答得干脆。
“告诉他,我会开心地活着。”
“我会的。”
“和我说说黑狼吧,我想为他写个故事。”
黑蛇也不推脱,大方地说起来:“我第一次听到黑狼这个名字是在二十多年前。记得那年,是日本的三岛市夏祭,我负责保护一个很重要的女人。三天三夜的夏日祭典,每天都有上万人的游行,而那女人还领跳阿波舞。我只能站在嘈杂繁乱的人群里,密切地关注周边的一切,每时每刻都处于高度紧张中。那种濒临崩溃的感觉不是常人能忍受。
“当时那个‘杀手’完全可以一枪要我的命,却不知道为何,关键时刻把子弹打到我腿上……后来我才知道,追杀那个女人的就是——黑狼。”
“那女人是谁?”
“夏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