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皇者好脾气笑笑,轻轻吹了口气,将还未落下的泥沙吹散。
三个老者齐声怒斥:“大胆刁妇,敢对帝君无礼。”
三人作势欲扑,紫衣皇者脸色一沉,道:“够了,这片土地不能再承受鲜血!”
三老顿时像被惊雷劈中,神情恹恹地垂下白发苍苍的头颅,退回主子身后。
绿萝迈前一步将蓝依挡在身后,低声道:“蓝依夫人,别激动!”
面对那位被五个老者称为帝君的紫衣男子,她态度不亢不卑,朗声道:“无论你是什么来头,都抬不过一个理字!这位蓝依夫人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她只想寻一块安居之地栖身,你们不要吓唬她!”
帝君微微一笑:“姑娘芳名绿萝?哦,绿萝姑娘,你刚才说的也在理,天域浩瀚无边,想去哪儿游玩都可以,只是这方土地怨气冲天,暂时不适合游玩,姑娘还是回避一下吧!”
绿萝性子向来直爽,闻言反驳道:“什么叫不适合游玩?我走进来了,阿衍走进来了,还有这位蓝依夫人也走进来了,我们都走进来了,普罗大众都能进来的地方,为何不能逗留在此慢慢玩耍。”
帝君皱眉道:“阿衍?还有旁人?”
身后快速闪过一道黄影,灰袍老者上前低声道:“卫者去查看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蓝袍老者走到帝君旁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帝君听后,略作沉吟,颔首笑道:“看来两位和甜儿有缘分,嗯,这样吧,甜儿在宫中长日无聊,不肯安心治学,两位不如去陪她玩几年吧!”
绿萝一时听不懂他话中的含义,刚嘀咕一声什么意思,那帝君袍袖一拂,一股柔和的卷风倏尔将绿萝蓝依两人裹起,抛向半空。
绿萝惊叫一声,慌乱中只觉蓝依冰凉的双手紧紧抱着自己,风中渗漏着淡淡的怡人清香,不消片刻,两人便失去了知觉。
帝君负手望向远方,声音淡淡:“守者战者两位老先生,你们回宫去吧,我留在此地逛逛。”
两个老者对望一眼,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会才躬身道:“是。”
蓝袍战者走了几步,回过头道:“帝君,这两个女子平白无故出现在妖孽之地,莫非蕴含着某些不祥之兆?”
帝君闻言,俊朗的脸容倏变黯然,悠悠道:“此地荒芜多年,生灵已泯,就算再多的不祥,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不足为患,甜儿不也撞入此地么?”
灰袍守者神情凝重,沉声道:“正因如此,老奴才生出忧虑,公主本来在九龙壁旁面壁思过,不知为何竟落入此地,这......莫非九龙在预警?哎,当年老帝君一念心慈,留下了这祸害......”
帝君脸色一正,低咤道:“此事休再提起,父皇当日所为,必有他的理由,这两个女子入宫后,先经九龙壁,若有异象显现就安置在半月坡上,若无异象便在清月阁待一月,静心后洗去记忆放归,甜儿这段时间要找她们聊天玩儿,就随她去,不必阻拦。”
顿顿,接着道:“那个绿萝姑娘心无城府,能耐低下,无需顾虑,倒是那位蓝依夫人,看似内里空虚,可她先前的底子并不弱于你们五位老先生,究竟什么来历,连我都看不出半分端倪,你们要多多留神。”
蓝袍战者沉声道:“这位老夫人的确有些古怪,她没有丝毫元气在身,竟能走进这片禁地。”
帝君微微一笑:“这片土地并不可怕,天域生灵不敢走进来,无非是被流言所惑,能走进来的,不一定就得身怀绝技,我疑惑的是此人的格局,似乎和天域有些格格不入,她身上元气一点不剩,明显是被高人所化......奇怪了。”
蓝袍站者扯扯胡子,蹦出一句没头没脑的丧气话:“当年我们确信已将妖族尽歼,怎会留下余孽......”
帝君似乎不想听老者提起当年之事,摆摆手止住他的话头:“多提当年唯余感慨,你们去吧!”
两个老者见主子意兴阑珊的模样,不敢再说,行过礼后转身隐入云雾中,紫袍皇者手一招,将通天神伞隐去,沿着被雨水冲刷出来一条小径往前走去。
暴雨在他现身时停了,风开始不分方向的乱吹,方才还积聚着大小水洼的地面很快就干了,一览无垠的荒芜景色再度重现。
黄色的光影掠过天际,一个黄袍老者在帝君身后现出身形,向帝君微微一躬身:“帝君,老奴仔细查看过,没有发现旁人。”
帝君并不回头:“没有?”
褐袍卫者道:“是,老奴仔细搜寻过,没看到人迹,说不定是那个小姑娘在信口雌黄,胡说一气。”
帝君不以为意:“罢了,找不到就算了,随我到处走走。”
卫者抬起头,哑声道:“是,谢过帝君恩典,老奴已有十七年没有践足此地了,魂梦里一直希望能回来看看......”
帝君谓然一叹:“十七年了,我是第一次来到这片传说中的土地,想不到是如此广阔,只可惜......是如此的荒凉凋零。”
卫者用脚跺跺地,恨恨道:“荒凉凋零?哎,这是帝君宅心仁厚的想法,在老奴们心中,这是妖孽之地必然的下场。”
“什么妖孽之地,这里是天域的疆土,她荒芜成这个模样,成何体统?”
卫者激愤的心情被主子一提点,立马醒悟过来,呵呵笑道:“......老奴说的是以往,如今收归版图,自当别论。”
主仆两人随心而行,扑面而来的烈风将他们阔大的袍裾高高鼓起,黄沙碎石泥尘如细雨般纷纷而下,帝君举袖挡住泥雨,问卫者:“这里的气候一直都是这般恶劣么?史册上对此地的记载甚少,可也没见过穷山恶水之类的描叙。”
卫者掩鼻咳嗽几声,将狂风卷入口鼻的泥沙吐了出来:“那三个月老奴跟随老帝君在此地浴血奋战,看到的天和地都是血红色的,那时没有风,也没有雨,气候不见的像如今糟糕。”
帝君低低嗯了一声,袍袖卷起浮尘:“归于尘土,一切从零开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