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无及勉强地笑了笑说:“兄长,我知道楚国公对你有知遇之恩,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他自己,若是肯吃药,拖个一年半载没问题,找孙思邈也不需要如此着急,我看你还是先回洛阳,劝楚国公吃药才是上策。”
宇文化及不屑地说:“杨约是他亲弟弟,都劝说不动,凯哥一定不行。”
杨崇暗叹,君子可以欺其方,宇文恺绝对是个君子,但是宇文化及不是,宇文化及和宇文无及就是唱的双簧,要宇文恺回洛阳。宇文恺叹道:“我只是想尽尽力,当年二哥叛乱,我被罢职回家,要不是楚国公保荐,我恐怕现在还在家里。不过这几天也没白呆,认识了这位小朋友,他有南海的酿酒秘术,刚刚小试牛刀。酒就在车上,杨崇,你把开封的那一坛拿上来。”
杨崇下楼,取来剩下的半坛酒,宇文化及品尝完后目光大盛,盯着杨崇说:“杨崇,你如果想通过我走上仕途,我兄弟可以引荐。”
宇文化及对这一点有信心,凭自己和隋明帝杨广的关系,还有宇文家的势力,安排杨崇做个小官是肯定没问题,没想到杨崇无所谓地摇头说:“我已经和先生说过了,想拜他为师,长长见识,别无所求。”
宇文无及目露欣赏之色,宇文化及掉头望向宇文恺,宇文恺哪能不知道其中含义,解释说:“你们也知道儒童和温儿对机关之术没有兴趣,我收一个徒弟,不能那么随便。你俩放心,杨崇人就在这里,无论收不收他为徒,我都会拿下这个配方。”
宇文恺这么一说,宇文化及二人再也无话可说,坐了一会,喝完坛中酒,得知宇文恺明天便启程回洛阳,便告辞离去。宇文恺在窗口看两人走远,回过身对杨崇说:“长安、洛阳的好酒都在大族手中,但是献给宫里的御酒,除了皇家的酒坊,就只有杜家的洛水春和长盛两种,你的酒或许能和杜家的酒一拼。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我还是可以出钱购买配方。”
杨崇撇撇嘴说:“先生,不是我说大话,这种手艺只是一般的东西,我不在乎。对了,宇文无及也是宇文述的儿子?”
宇文恺知道杨崇在故意转换话题,苦涩地说道:“宇文无及不是宇文述叔叔的儿子,只是族中的一个庶子,因为宇文无及把独子宇文成都过继给宇文化及,才被宇文述收为养子,和宇文化及兄弟相称。等会我去见韦福子,再问一问孙思邈找到没有,你自己在都会市里逛逛,两个时辰后,我们还是在于家酒楼会合。”
宇文恺走了,杨崇自己独自溜达,都会市内有两条东西和南北大街,构成“井“字形街道,南北向长有两里路,东西宽二十米。杨崇顺着南北街一路走过去,看店铺里经营的都是高档和珍奇的东西,尤其是珠宝店居多。杨崇找了个卖丝绸的伙计打听,才知道都会市靠近皇宫,主要的客人是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伙计说得含蓄:“客官,现在也就是迁都洛阳了,要不然,我赵六连招待您的时间都没有。”
杨崇说自己是从西域回来的商人,问胡椒的市场在哪里,伙计指点着说:“到西边利人市去,那里波斯邸、珠宝店、货栈、胡姬酒肆都大量买卖胡椒。如果您想买个好价钱,也可以到典客署,那是朝廷办的客栈,有高丽、百济、新罗、日本等国的客商和使者,他们肯定要。”
杨崇谢过赵六,又玩了一会,问了几家店铺的价钱,便开始往回走,到了于家酒楼门前,正看见宇文恺的马车回来;宇文恺招呼杨崇上车,孙思邈还是没有消息,两人便一起回到宇文恺在长安的住所。说是住所,也就是一件工坊,由一名老管家宇文虎负责,宇文恺介绍杨崇说:“虎叔,这就是杨崇,把刚找来的工匠交给他管理,先带他到处看看。”
宇文虎笑道:“老爷,这么说,这位杨少爷真酿出酒来了,恭喜了。”
宇文恺也笑道:“可惜遇到化及,那坛酒喝完了,要不然你倒可以尝尝,不过有杨崇在,你以后不会少了这种机会。”
宇文虎领着杨崇在工坊参观,共分木工、铁匠、漆匠、石匠、兵器、杂项六间,每类都有一名领头的师傅;最后来到样品室,第一间摆着六十六种鲁班锁和各种的滑轮,第二间是兵器陈列室,第三间是满屋子的矿石,第四间关着门,宇文虎介绍道:“这是工坊的禁地,只有老爷一个人可以进去,就是少爷也不让看。”
然后宇文虎领杨崇到了后面的一个大院,把杨崇介绍给住着的十一名匠人,杨崇记住他们姓名和工种后,便和宇文虎回到前面大厅。宇文恺方说:“我这次回来,就是招募一批工匠回洛阳,圣天子要造千人大帐和风行殿,这是个机会,你正好参与进来,我会在工部司给你留个位置,专门带这帮工匠。”
杨崇迟疑道:“还是要做官?”
宇文恺严肃地说:“我见过尉文通了,晓得你不愿做官,也知道你有挣钱的手段;但是虚衔还是要的,有了身份,才不会显得突兀,有些人也不敢刁难你。另外,你每天干活,朝廷也应该给你一份俸禄,要是能有个爵位,还能获得赏赐和永业田。”
杨崇一听有这些好处,便没再坚持,宇文恺这时候才说:“这十一人来自不同的地方,其中有五人是杨家和韦家的部曲;我准备以后让他们做带队的师傅,每人带十个人左右,你的任务就是管好他们。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你能让他们心服口服,我就收你为徒。”
宇文虎插话问道:“杨少爷,是不是觉得老爷过分?”
杨崇淡淡笑道:“先生做的都是大工程,机关之巧妙在其次,团队的管理和效率是最重要的,如果我连十一个工匠都管不好,就算学了先生的本身,充其量就是一个木匠或铁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