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巧遇宇文恺

从渭水向南,地势逐渐上升,势如龙首,便是龙首原,传说古代有黑龙自长安县蜿蜒北行到渭河饮水,化为龙首原,故西端从渭河边突兀而起。其实真站在龙首原上,还真没什么可看的,蓝天白云、碧水青山,在后世是风景,在隋朝哪里不是这种景观;杨崇只觉得索然无味,想起自己的穿越,悲从心起,吟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掌声从身后响起,一人飘然而至,赞道:“好一个长短句,整合此时此景,不知道可是公子所作?”

来的是一个中年人,身材瘦长,面色苍白,双目明亮,额头上已经有了几道皱纹,笑吟吟地望着杨崇;杨崇吟的是元朝张养浩的散曲《山坡羊·潼关怀古》,中学课本里的东西,杨崇怎么好意思剽窃,摇头道:“在下也是听来的,只觉得比较能应对眼前景色罢了。”

中年人上下打量着杨崇,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杨崇身上的衣服是上午出城前才买的,但是包袱缠在身上,明显不是长安人,杨崇答道:“我是从南海来的。”

“南海。”中年人思考着说:“是有这种说法,那么你是岭南人?”

“安道尔人。”杨崇只能赌上一把;中年人重复了一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到了长安?”

谢天谢地,遇到了一个简单的问题,杨崇答道:“我叫杨崇,是来北方游历的,刚到长安,今天是来龙首原观光的。”

中年人点头道:“我叫宇文恺,我的庄园就在对面,不如到村里歇歇脚吧。”

宇文恺一指不远处官道对面的村庄,几十户人家,炊烟袅袅,酒幡招展;杨崇也确实饿了,点头答应。两人慢慢走去,刚刚走上官道,就看见一辆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杨崇估算了马车的速度,索性站立在道旁,等着马车过去;这在后世,是最起码的交通规则,但在宇文恺眼里,杨崇是个仔细而谦让的人。

没想到,车夫一拉缰绳,吁了一声,马车在两人面前停下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走下马车道:“宇文大人回到长安,也不和我们通知一番,实在是让我等失望加失礼啊。”

宇文恺拱手笑道:“家中杂事,不敢打扰韦大人清净。”

“洛阳城都建好迁都了,还有什么事。”韦大人不相信地摇摇头,看见杨崇,问宇文恺:“这是你新收的学生?”

宇文恺笑道:“韦大人莫要玩笑,他叫杨崇,从岭南来的。杨崇,这位是韦福子大人。”

杨崇听到“洛阳城都建好了”一句,才想起宇文恺正是隋朝的第一建造大家,隋朝大兴城、洛阳城都是他设计督造的。杨崇听宇文恺一说,急忙上前见过韦福子,宇文恺说道:“韦大人,不妨一起到村庄里坐坐。”

韦福子过来,就是有事要和宇文恺商量,闻言欣然前往;到了酒店,杨崇知道韦福子和宇文恺有事情要商量,坦然道:“我看见前面有一个酒坊,想去看看,待会回来听先生指教。”

宇文恺满意地说:“没想到你对酒还有研究,那座酒坊是我的产业,你随便看。”

宇文恺喊过一个村民,让他送杨崇到酒坊,酒坊的院子里堆积着如山的坛子,远远的就闻到了浓郁的酒香。管事的宇文恂是宇文恺的族侄,听村民说杨崇是叔叔宇文恺的客人,十分客气,杨崇当着酿酒师傅的面尝了一口碗里的酒,很淡,随即问道:“能否观看一下制作流程?”

酿酒师傅老刘摇摇头,宇文恂好奇道:“你懂酒的酿造?”

杨崇明白,现在是自己穿越后遇到的一个真正机会,宇文恺本身是名匠,必定喜欢有技术的人,杨崇暗自咬牙道:“我有南海酿酒的配方,只需要两坛酿好的酒,还有一些物件就可以试了。这样吧,如果出现了损失,我愿意赔偿。”

宇文恂摇头道:“言重了,这事需要我叔叔做主。”

两人聊了一会天,宇文恂陪杨崇回到酒店,韦福子已经走了,宇文恺听说了杨崇的意思道:“做手艺没有不付出代价的,杨崇你就算是有秘方,也未必能一次成功。我不是那种糊涂的人,这样吧,我给你五坛酒,你还需要什么,我让管事的去买,再给你一件空房子。”

得知杨崇只要黄蜡和木炭,宇文恂松了一口气,问了数量,立即安排人去买;杨崇要了间两个大灶的厨房,请宇文恂在两个空酒瓮侧部靠近底的地方钻了一个孔,用杨树枝做的塞子塞住,再倒入酒。等酒倒满,杨崇用一块布把酒坛口盖好,再用绳子围绕坛口绕圈系牢系好,然后再在封口的酒坛口上用泥覆盖一层,等泥干了,又用黄蜡少许,密闭酒瓮的上部和塞木处。

全部准备好,杨崇把酒瓮放到灶台的锅上,然后用木炭文火加热,一连七天。这七天,杨崇一步都没离开酒坊,每过一个时辰就去看一下火势,火力太猛,酒都挥发了;火力太弱,酒炼不出来。宇文恂是个细心的人,煮酒的第二天,就派人给杨崇送来两套旧衣服,供他换洗用。

也不知道是不相信杨崇的原因,还是隋朝人实在,在酿酒的过程中,无论宇文恂还是老刘师傅都没有过来看一眼,只是杨崇要什么就给什么。宇文恺在煮酒的第二天离开的,到了说好的第七天,宇文恺又回到了酒坊,杨崇已经灭了炭火,搬出一只放完瓮底混沌物的酒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