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锦意就站在离齐氏只有十步的距离,嘴角含笑,长袖细腰如风中荷花那般淡雅,自在。
齐氏被静静的目光看来,居然好不自在。
齐氏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舒锦意美丽神秘的眸光,静静地扫过齐氏后转向面色剧变的上官氏。
“三婶,也是锦意的错,大嫂突然摔着,我也没能来得及拉住五弟妹,差些让他们母子陷入绝境。”
舒锦意一双眼明澈如水,哪里有半分被人拆穿的紧张?
上官氏也不是蠢货,不管是褚容儿还是杨氏的人也不是蠢的。
没有几个人看到,总会有一个看到。
舒锦意是什么性子,进褚府八载,他们早就看透了。
上官氏凉凉的目光扫过齐氏这边,含笑上前握了握舒锦意的左手,由衷道:“不关你的事,三婶还得多谢你救了子衿呢。”
杨子衿是杨氏的闺名。
“五弟妹没事,我就放心了。”
“锦意这手是受伤了?”上官氏瞥见舒锦意右手不自然,脸一沉,回头轻斥道:“怎么回事,手都受伤了,没个人叫大夫来诊治。”
“五弟妹要紧,是我让他们别声张,小伤,回院里拿些药酒擦擦就好。”
“那怎么成,”上官氏回头对丫鬟凝香说:“凝香,去我屋里拿些好药膏来送到南厢院去。”
叫凝香的大丫鬟忙应声去了。
刘氏瞧明白了,感情自己的儿媳妇被人陷害了。
放以往的舒锦意,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今天却轻轻巧巧的避开,那句话听着没什么,却让上官氏这妇人听懂,又不得罪大房这边,着实不错。
以目前三家情况来看,上官氏也不能全然摘除了舒锦意。
但大头确实是出在大房这边无疑了。
上官氏的笑容里藏着冷凌的寒意,碰了三房,岂能让你好过。
边上蒋氏凝目盯着齐氏,心里边也大概猜得七七八八了,多半是和自个儿媳妇有关。
做事还留痕迹,以往的聪明劲都放哪去了?
还有这个舒锦意,越瞧越不对劲。
蒋氏挤着完美的笑,对上官氏道:“三弟妹,子衿刚产子,接下来还得嘱咐她多加注意身子才行!我那边还有不少好补品,回头我让下人送到西厢院来……”
上官氏同样笑着摆手:“大嫂心意我替子衿领了,西厢院这边还有不少的好货,就不劳大嫂再让人跑一趟了。”
一句话,不稀罕你的好东西。
谁知道你送来的补品里有没有掺杂别的?
蒋氏笑脸有些僵硬,想说话,这时候老夫人身边的姚嬷嬷悄声走出来,对几人道:“老夫人让大家都到前边堂屋去。”
话落,大家面面相觑,老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老夫人有话,他们都不敢违背,上官氏和褚容儿压着一口气先去堂屋看看老夫人说什么。
“都把人押上来。”
老夫人低沉威严的嗓音落下,自有人将之前在亭中呆过的几个丫鬟带上来,如数跪在前面。
“老夫人,人已经齐了。”姚嬷嬷立在边上,低声道一句。
老夫人缓慢抬头,仍旧锋利的眼眸盯住下首瑟瑟发抖的丫鬟。
“哪家的丫头啊。”
威严的声音刚落,下边的丫鬟急得哭道:“老夫人饶命啊,奴婢不是成心绊了大夫人的,是奴婢不小心差些酿成了大祸。请老夫人看在五少夫人刚诞下小曾孙的份上,请饶了奴婢一命!”
话罢,丫鬟连连将头颅砸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声响。
搁在易心软的人身上,瞧着都不忍心。
老夫人是个仁慈的,却不是个容易心软的。
“啪!”
一巴掌打在桌上,震得桌上茶具咣当作响。
那丫鬟也是个心思敏锐的,竟抓着小曾孙的话让老夫人心软不杀生,后果最多是打发了府。
舒锦意看向正老神在在立在蒋氏身边的齐氏,面容淡若,不像是伸腿害了人的样子。
“不小心?按你的意思,老身的孙媳妇和曾孙出了事,也归于你的不小心就作数了?”
丫鬟一听,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抖得更厉害。
齐氏突然朝丫鬟走过来,一巴掌就甩到她俏嫩的脸蛋上。
“啪”的一声响彻整个堂屋。
“是你差些让五弟妹一尸两命,还让我误会了三弟妹,你实在该死。”
该死二字落下,丫鬟的脸色都变了,可她硬是咬牙忍住什么也不说。
上官氏看到这里,却是笑了:“老夫人还未发落,绾绾到是先急了,何不等老夫人发了话再来向锦意道歉不迟。”
绾绾是齐氏的名,姓齐单名一个绾字。
闻言,莫说齐氏不自在,连做为齐氏婆婆的蒋氏都皱了眉头,朝她暗使了一记眼色。
齐氏抿了抿唇,硬挤出一抹笑,对上头静静盯着自己的老夫人道:“是孙媳鲁莽了,实在是见不得这些贱蹄子害人,一时忍不住偺越了。”
老夫人收了收视线,摆手,直接下了死命令:“把人带出去吧。”
姚嬷嬷矮了矮身,带着两个粗婆子下去将吓傻的丫鬟架起来,在她没出声前捂住嘴巴。
这丫头被带出去,多半是兜不住性命了。
看着人被带走,上官氏不冷不淡地道:“这丫头是大嫂屋里的人吧,没教好就放出来,大嫂实在太大意了。”
言以至此,上官氏款款起身,朝老夫人盈盈一礼:“儿媳去瞧瞧子衿,老夫人也累了先回院休息,后边的事,儿媳们能担待得住。”
蒋氏黑眸眯了眯,上官氏这话里话外的冷意,她岂能听不出来。
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老夫人从蒋氏和上官氏身上扫一眼,最后落在面色仍旧苍白着的舒锦意身上,“老二家的,把锦意带回去,叫水大夫过去一趟。”
这里没二房什么事,刘氏先将舒锦意带出西厢院回南厢院去。
从三房处出来,刘氏注意力都放到了舒锦意身上,皱着眉头道:“可痛得紧?”
舒锦意脸色一直白着,可见得有多疼。
舒锦意抿着唇摇了摇头。
刘氏见她这犟样,实在有些气,“疼就是疼,说出来便是。秋禾,你去看看水大夫那边来了没有。”
大丫鬟秋禾点头转身就往三房处折回,估计水大夫这会儿还在三房那边呢。
“多谢母亲。”
刘氏气笑了:“谢什么,若是不把你照顾好了,省得老夫人又拿捏这事说我的过。大房和三房那边也不是善茬,你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上官氏可不会觉得你脱得干干净净。你怎的如此不小心,叫那大房儿媳妇给欺负了。”
看到婆婆满脸的恨铁不成钢,舒锦意一阵无言。
“儿媳以后多注意。”
“齐绾以往瞧着是个人精,今天这事她做得过火了,以上官氏那眼珠子还瞧不出来苗头吗。”刘氏不屑地嗤了一声。
舒锦意:“……”
刚才还夸来着。
“母亲。”
一道低醇的嗓音从左廊处传来,舒锦意和刘氏抬首就看到距离她们不到十步远处站着条修长身影。
“你今个儿怎地在家中?朝中出事了?”
看到褚肆在家中,刘氏就往朝中出事处怀疑。
“朝中若出事,孩儿岂会在家中。西厢动静太大。”所以他才走过来看看。
说完,褚肆的视线就落在舒锦意扶住的手上,瞧见她发白的小脸,眉宇微拧:“怎么回事。”
“手脱臼了,找个人帮忙纠正回来就好。”舒锦意被他这一问,刚才能忍住的痛又狠抽了上来,从嘴里发出一道嘶声。
她的话刚说完,就忽然闻到他清冽气息的逼近,自己的手也被倏地握进那只温厚的手掌中,舒锦意大惊,朝后一退。
褚肆微微一用力,她就疼得不敢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