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来日方长

幽昌还是没有理会司若尘，坐在那里就像一座禁止的雕像，动都不动一下，司若尘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凭空变幻出一柄长戟，通体漆黑，刀口泛着红光，由于过于锋利，好像把穿过的风都劈断，留下声声悲鸣。

“这是灭世戟，我物归原主，当年的事，并不是我一意孤行，就算放到现在我也没有丝毫后悔，对于君烨和你，我真的很抱歉，幽昌，我不是真真正正的无心无情，我的这里也会痛，只是那时的局势不容我犹豫，君烨做的种种都太惹人怀疑，魔族当时已经攻上了北神山，神祗岌岌可危...”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听到司若尘提到君烨，幽昌这才有了动静，转过身，已经泪流满面。

“司若尘，整个北域已经沦为死域，哥哥曾经用心守护的地方已经不在，而我比以前更加废物，甚至连一个普通人族修炼者都不如，我苟延残喘，不是为了听你说一些抱歉之类的话，而且就算你说了，你也并不认为你做错了，我当时那么乞求你，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是在给我机会，为什么后来你明明拿到了灭世戟，我哥还是不在了！为什么？”

幽昌一想到君烨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手夺过司若尘递来的灭世戟，把刀口架到了司若尘脖子上。

司若尘没有躲避，神色更加忧伤，幽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司若尘，就算自己心里再恨，却还是狠不下心去做伤害他的事，突然司若尘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带着整个人身开始颤抖，幽昌没来得及把刀口收回，他脖颈的嫩肉磨到刀口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幽昌只觉得手上一热，就把灭世戟扔到了地上。

“你的伤很重！是什么时候的事？”

幽昌呆在了原地，收回已经伸到他背后的手，忍住不让自己去帮他顺气，只是佯装淡定地看着他痛苦。

司若尘自己吞下了几颗药丸，还在咳嗽，只是没有那么剧烈，无力地看向幽昌笑了笑，“我也不是很清楚，也就是半个月前吧，一个蒙面的男子闯入了落花渊，甚是张狂，我本想治治他，却不想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虽然我也伤了他，但自己伤的更重，那人也算手下留情了，不然我也不会还在这里。”

幽昌突然想到了墨熵那天身上的血腥味，还有他曾经失踪的一下午，那酷似他身影的蒙面男子，一切都预示着伤司若尘的男子就是墨熵，虽然幽昌早就怀疑，可是真正确认时还是很是疑惑，根本不清楚为什么墨熵要这么做？总觉得和自己有关，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你有没有什么敌对势力？”

幽昌疑惑地问道，司若尘果断摇了头，“看不惯我的人或许很多，一些残存下来的妖族之人，数不甚数，只是有那般能耐的人，我实在无从想起。”

“是呀，你龙尊多么厉害了，整个五方天地都拜你保佑，当然谁都不看在眼里。”

幽昌毫不客气地鄙夷道，司若尘尴尬地抽了几下嘴角。

“幽昌，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以前可不会这么...”

“以前？龙尊大人也说是以前了，以前的龙尊大人也不会这么不堪一击，人都是会变的，神当然也不例外。”

幽昌站起身，决然捡起地上的灭世戟，攥在手心。

司若尘见状，一把抓住幽昌的衣袖，面带严肃，问道：“幽昌，我问你，你好好回答，你想要做北域守护神么？”

司若尘语气不容玩笑，幽昌身影一晃，长久沉默。

远处晚霞爬上云端，染红天地，大雁所过之处，尘烟漫漫。司若尘就这么一直扯着幽昌，不松分毫，幽昌脸上表情也一直变换，起初的震惊，之后的默然，然后的忧伤，最后的坚决。

“当年的六神尊鼎足之势已经不在，死的死，跑的跑，沉睡的沉睡，司若尘，神族已经陨落，回不到以前了，就像你和我，我们也回不到以前了，你不再是那个我心里高高在上的神，我也不再是那个你眼里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再次相见，弑兄之仇，辱兄之责，我都会一一向你讨回，我们天高海阔，来日方长。”

说完，幽昌甩开司若尘的手，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为什么你明明没有了之前的记忆，甚至犹如废人般活了数万年，都没有把你的性子磨去分毫，你还是那么心善，那么坚定，现在你已经恨了我，如果你想起了以前，你会不会亲手杀了我？毕竟是我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也没能让你守护得了你在意的。’

司若尘缓缓起身，对着前方渐渐远去的幽昌喃喃自语，带着九分悲伤，还有一分没有缘由的希冀。

下山下到一半的幽昌就已经双腿酸痛，忍不住吃了两颗灵力丹，顿时感觉体内灵力充沛，把灭世戟拿出端详，才发现这所谓的神器之首竟然如此普通，刚才和司若尘一起没有心思好好看一下，现在一看，当真觉得没有任何出彩之处，除了刀口的微微红光，莫名的诡异。

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抚摸，摸到刀口处，明明没有用力，手指却是一痛，血涌而出，幽昌迅速把手指伸到嘴里止血，却同时看到灭世戟全身散发出红光，越来越盛，然后把幽昌笼罩了起来。

“主人，封峥等您好久了。”

“你是谁？”

突然出现在幽昌面前的英俊男子，一头红色短发，身形健美，说话却是一口娃娃音，看的幽昌好别扭。

“主人，过了这么久，你果然忘记了封峥，都四万年了，能再见到你真好。”

男子笑的露出一口洁白的牙，笑声纯粹，有多久没见过这样没有掩饰的笑容，幽昌差点看呆了。

“难道你在灭世戟里？”

幽昌疑惑道，封峥倏然神色严肃，一手搭上幽昌的手脉，细细探索。

然后就是一股暖流被注入幽昌体内，幽昌感到全身脉络被打开，从所未有的神清气爽，缓过神之时，身旁的红雾已经在慢慢散去，那个叫封峥的男子身形也趋于透明，就像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