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史官的责任

作为一名部落史官，史子承担着重大的责任。他必须尽可能多地去发现和检索前人的遗物，从中整理出对部落发展有用的信息。

说起来有点玄虚，但每天的工作却很具体而繁杂。比如现在他正在进行中的工作，对一位族人在圣祖山发现的一座建筑进行鉴定。他需要确认这座建筑的年代和用途，墙壁上的壁画文字内容和廊柱上雕琢的画面，研究其内部的空间布局和物品的用途、材料及制作工艺。此外，他还要研究前人是用什么方法把材料运抵悬崖的中部，依据什么样的力学结构原理搭建的，使之竟然长时间屹立不倒……

史子是部落的第四代史官，可供借鉴的经验并不多。前任史官是他的父亲，父亲的前任是父亲的哥哥，父亲哥哥的前任是他们共同的父亲。对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部落而言，世袭制无疑是最有效的管理方法。起码史官的功能是这样，史官的子孙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父辈言传身教的信息，而且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则，他们从小就作为父辈的助手参与他们经手的工作，无形中是对知识和能力最好的传承。

史官之外，部落里还有一个家庭负责记录部落里每天发生的事件，他们被称为记录官。史子与记录官的工作是并行的，但经常会产生交叉，因此，他们会固定隔两天坐到一起，相互汇报最新的进展，把部落里新的或旧的现象与史子的最新发现进行印证，然后整理出新的规则，形成条款后向长老会汇报。

长老会将逐条讨论这些条款，并将适合的条款由长老们推行到部落的日常生活和管理中。记录官将用彩石以一种特殊的符号把这些条款记录在山羊皮上，然后封存进一个干燥的陶罐里。等记录着各种内容的山羊皮装满一只陶罐，他会用树皮和黄泥封口，把陶罐放到首领屋后专用于存储部落贵重物品的干燥山洞里。那个山洞史子也很熟悉，因为他也需要做与记录官一样的事情。

与记录官交流的过程往往会产生很好的效果。用史子父亲的话说，一颗脑袋只能想眼前的事，而两个脑袋碰在一起就能思考决定部落前途的事情。

记录官的家庭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树，但他们往往把这作为记录官家庭中年纪最长者的名字，家中的其他人则取关联的名号。比如树是父亲，那么他的妻子就叫树妻，他的儿子叫树子，女儿则叫树女，儿子的妻子叫树子妻，孙子叫树孙，诸如此类。如果树死了，那么他的家庭就由他的妻子管理，名号不变。等他妻子死后，他的儿子将使用树的名字，家庭相关人等则沿用这个方法使用相应的名字；除了他的姐妹——因为都将嫁作他人妇，将按照其夫家的规则取新的名号，因此未出嫁的树氏女儿都叫做树女，如果这个家庭有多个女儿的，人们就约定俗成地从长到幼分别取名长女、二女、三女……一直到最小的幺女。

这种命名方法也许不是最有效的，但在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由于沉重的生存压力而子女普遍不多的部落来说，已经足够有用。

现任记录官的长者树是史子父亲的平辈，由于年事已高，他将主要的职责都转给了儿子，小女儿正待出阁，也做些辅助兄长的工作。树子是史子的好朋友。由于工作的关联，父辈从小就有培养他们相互协作的意识——总而言之，十几年的朝夕相处使他们成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而树子的妹妹，也由于这种亲密的氛围而成为史子生活里不能或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