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天灾瘟疫

李渡什平静地凝视松赞干布的脸,端起杯子满饮而尽后,才说道:“魏王李泰曾写信告知我他夺嫡的谋划,之所以告诉我,必是因为很信任我,可我……我写了密奏给皇上。近日总是夜不能寐,如果魏王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第一个受到‘报应’,我真的很对不起李泰……”说完,她的眼内已是盈着丝丝伤感。

松赞干布眼中的李渡什平日里都十分理性,很少会这样感伤,他安慰道:“王亲贵胄之间,多是兄弟相残,尔虞我诈之事,这也不能全怪魏王,不过夺嫡之事确实事关重大,你做的对。再者怎么说也是亲儿子,唐皇必然会网开一面,因此,你无需自责。”

李渡什慢慢恢复一点理性,深呼一口气:“松赞,你答应我,无论我们过多少年,只要哪一天你对我厌弃了,一定要直接告诉我。我不想傻傻的蒙在鼓里……”

松赞干布觉得她不过是因为李泰的事,一时心有不安罢了,轻叹口气,一手将她搂紧在怀里,一手拿着玉簪子给她插在发间,柔声说:“不会的,渡什,永远不会的。我对你的真心你肯定知道,何苦还要这么问?”

松赞干布提起笔,一首缠绵悱恻的情诗顿时出现在纸上:莫道素方有期长,只怕夜醒花不在。若问此情到几时,犹死将汝放心上。

低低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婢女的声音:“赞普,民间发生了大型瘟疫,大藏医云丹贡布让我叫文成公主过去一起协助制药,控制瘟疫。”

李渡什推门而出,把手中握着的情诗转交给婢女:“你用柜子里的黑绒布将这首诗好好收起来。”

婢女接过写有情诗的那张纸。松赞干布和李渡什随即快步去往藏医院。

一进藏医院,就看到云丹贡布焦急的神色,他大步走到两人面前:“赞普,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实属罕见,老臣无奈,只能请来赞蒙相助,想问问这个病症在大唐可曾遇到过?可有什么药可以救治?”

“病患在哪里?”松赞干布面目忧心的问道。

云丹贡布:“都在藏宫外面,这场瘟疫传播极其迅猛,赞普一定要离远点。”

“我的国民正在受难,我怎么能坐视不管,赶紧带路!”松赞干布不由分说,一改往日的温和,眉头紧锁的跟着大藏医出了藏宫。

刚出藏宫门,就听到哀嚎一片,眼前黑压压的全是病患。

“赞普,救救我们……”

“赞普,你不能不管我们啊……救命啊……”

病患中有的哀求,有的痛苦,有的恼怒:“那些药根本不管用!赞普,我们要死了!”

人群中吵吵嚷嚷,云丹贡布一声大喊:“大家请安静!文成公主素来精通医理,让文成公主给大家看看,说不定有效。”

病患们一听大唐的文成公主来了,立马安静下来,期盼的眼神一双双的投在李渡什身上,顿时心里都充满力量。

“大家稍等片刻,我先察看病情再说。”李渡什接过婢女手中遮掩口鼻用的布巾,利落的系到耳后,走到病患跟前。

经过一番诊治,发现这些病患全部口鼻生疮,流脓流血,每个人的疮泡均呈现黑灰色,还时不时地爆裂一个,直至身上全部变成黑灰色,人也就离死不远了。每个病患都疼得东倒西歪,呲牙咧嘴,有的干脆躺到了地上滚来滚去。

江央跟在李渡什身后,看着这些病患的情况,心知不妙,眼中看着李渡什一个接一个的安慰病患,充满担心:“其实姑娘,你不必……我很担心姑娘的身体。姑娘……姑娘你……”

李渡什当然明白江央的意思,可现在谁也不能阻拦自己,她没有功夫回应江央的话,只觉得手心发麻,头晕目眩,因为这场瘟疫,她也无能为力。

“大藏医,我也从未见过这种病症,在大唐的各种医术典籍里,都未曾有过对此类病症的相关记录。我……”李渡什直立着身子,眼眶通红,她扭头看了看身后的病患,又转过身对松赞干布说道:“这么多老百姓都得了此病,想到他们很快都要死去,我真的心痛难当。松赞,怎么办才好……”

松赞干布看着李渡什这个样子,心中很是心疼,可是他知道,现在难过没有任何用,他不能向李渡什保证什么,如今只有把已经得病的人控制住,再说接下来的事。

回到藏宫,等李渡什走后,松赞干布朝大藏医耳语了几句,安排专人将所有病患集中在郊外几处空房子里,每日定时给患病的人送餐送药。

“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被民众看出你的恐慌,否则将会引起民间大乱,还有,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知道吗?”松赞干布仔细的叮嘱大藏医。

大藏医用力的点点头,便走了。

李渡什回到房内,坐立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大事要发生一样,她失神的乱翻着医书。

江央坐在李渡什身旁,试图劝慰:“姑娘,自古天灾不由人,姑娘还是把心放宽些。姑娘这样,怎么能让京令放心……”

李渡什刚才还不停翻动医书的手指,一听到京令的名字,立马停了下来:“是啊,如果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天高路远,京令在长安怎能放心的下。”

“上次江夏王来信,说京令的心疼病已经有所好转,她年龄也不小了,想在长安给她说门亲事,问姑娘你有什么意见。”

李渡什终于浅浅笑了一下:“如果京令能嫁给李景恒最好了,哪怕做个妾,关键是知根知底,父亲和大哥肯定不会委屈了她。”

江央看她笑了,刚才紧紧吊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进了肚子。两人谈笑之际,一个婢女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李渡什问向那婢女。

婢女支支吾吾,磕巴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公主,赞普他……赞普也感染了瘟疫。”

李渡什愣住,眼睛都不会眨了,定定的盯着那个婢女:“怎么会这样?不!不……你说的可是真话?”李渡什摇头,再次问向婢女。

“大藏医已经诊完脉了,确定是感染了瘟疫。赞普感染瘟疫的症状已经显现出来,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倒是赞普自己并没有很惊慌。”

李渡什夺门而出,还未看到松赞干布,就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