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军之中,那狡猾的贼将朱温只独自弃兵而逃。见对方已然跑远,曹翊他们便也不多追赶。重新回到拒马坡下,此时曹翊的士卒已是伤亡过半。他急命手下带上伤兵,随后便与彭远他们一起朝宋州驰去。
今夜月明星稀,曹翊等人在经过一阵颠簸后也总算是抵达了宋州。那宋州刺史杨广平则早已在城上等候他们多时。
“贤侄,你们可算回来了!早前听人来报,说是贤侄你们与贼众在南边发生了激战,我正愁不知该如何前去搭救你们,没想到贤侄你们竟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
曹翊忙与彭远等人来至跟前。
“让伯父您担心了,时才多亏这些人及时赶到,这才帮小侄一起击溃了贼兵,我来为您引荐。”
说着,曹翊回身一让。
“伯父,这三位便是彭远、石绍与沈明,时才就是他们率众助我破贼,原本他们乃是宣州的校尉,后来贼军焚城,他们这才一路追击对方至此,现今其正打算前去投奔家父,所以我就带他们一起回来了。”
“噢,原来如此。”
杨广平听后忙上前施礼。
“多谢各位出手相助,老夫替贤侄谢过诸位了。”
“岂敢!岂敢!”
彭远等人也是赶紧下拜。
“讨贼除逆本分内之事,大人如此,我等实愧不敢当!”
“嗳,彭校尉不必客气,我来为你们介绍,这便是宋州刺史杨大人,也是家父当年的同窗故友,平日里在下便以伯父相称。”
“噢,见过刺史大人。”彭远几个忙又朝杨广平再次施礼道。
“好好好,诸位肯定都辛苦了,如此便请快随老夫往府中歇息。”
“大人。”那心中则还一直牵挂着晓梅的彭远忽又从旁开口道,“敢问杨大人,不知此前可有一自称刘大之人带着几名手下和一个孩子抵达宋州?”
杨广平一听。
“不错,确有此事,之前贤侄被困的消息便还是他们送来的,老夫也是才刚安排他们往馆驿歇息去了。”
彭远听后这才也总算放心。随即,一行人便赶回了府中。
“贤侄,我已命人去为那些伤兵治疗,你放心好了。”
曹翊轻轻点了点头。
“伯父,家父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杨广平轻轻摇了摇头。
“还没有,此前我也是又派人到你父亲那里去了,不过想来北边的援军应该很快就能动身了。”
可曹翊听后却是一皱眉。
“今日一战我手下军士已折损过半,眼下宋州城内则只剩府兵五百,彭校尉他们也只有六七百人,即便就是算上那些伤兵,可加在一起也才不过两千四五,我担心……我担心等不到家父的援军抵达,那贼众便就已杀过来了。”
“咳!”沈明一听忙从旁插话道,“曹将军不必担心,想今日咱们已杀得那帮家伙是落花流水,莫说眼下对方不敢再来,即便就是真的来了,可只要咱们能凭城据守,便也定能再杀他个片甲不留!”
说着,沈明只又在那里傻呵呵地笑了笑。
“嘿嘿,曹将军,你还不知道吧,俺大哥他守城可有一套了……”
“好了,沈明,还不快闭嘴!”彭远忙在边上打断对方道。
曹翊却是在对面叹了口气。
“唉,各位也是还有所不知,早前家父以为此次贼众不过两三万人,所以才会只派我带两千人马就来偷袭贼军,可就在前晚杀入贼营后,我却发现对方营垒竟是绵延十数里,想来贼兵人数绝不下十万之众,为此在下当时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在贼军突遭夜袭未能及时反应过来,我这才得以乘隙又带人杀出了贼阵。”
“什么,十万!”
杨广平闻言不由得大惊,左右彭远等人也是当即失色。
“贤侄,如此咱们又当如何御敌?”
曹翊忙站起身来,随后倒背着双手低头想了想。
“自当初襄阳一役后,家父便奉命返回了郓州,手下也早已是没有了那么多人马,原本我们还以为此次淮南节度使高骈能设法截住贼军,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这么快就杀了过来,而且一下子还来了这么多人,为此家父虽已开始在天平北部紧急征调兵马,却也只恐一时间难以筹措到足够的人手,如此看来我们眼下的情形确已是岌岌可危!”
说着,曹翊忙抬起头来。
“伯父,我看不如您还是快带着百姓出城,让彭校尉他们护送你们连夜北撤为宜。”
“贤侄,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曹翊却只是在那里淡然一笑,随后摆着手道:“小侄自然是带人留下来守住宋州,好为你们大家多争取些时间。”
“啊?”石绍闻言忙从旁劝道,“曹将军,那贼兵十万之众,而你不过一千人马,又如何能守得住宋州?不如将军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
“是呀,贤侄,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
“嗳!”曹翊却只再次挥手道,“我自随父征战以来,便就还不曾在自己手上失掉过一座城池,而我大唐的州郡又岂有就这样拱手让予贼子之理?况且此次临行前家父也是再三叮嘱,只叫我无论如何都要守住宋州,以待援军抵达,今若不战而走,则我曹翊岂不成了不忠不孝之徒?莫说那贼兵十万,便是百万之众,只要我曹翊还立于城上,他就休想跨过这宋州半步!”
“哎呀,真‘不退将军’也!”彭远闻言当即在对面挑起大指道,“倘使将军不弃,则我彭远也愿留下,助将军一臂之力!”
“共助将军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