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天,彭远他们总算赶造出足够的船筏,随即彭远便与沈明一起最先带人登上了北岸。往返数次,负责殿后的石绍则也带着晓梅一起乘风而来。终于,平安渡过了已阻挡他们数日的大江天险,一行人也是忙又继续向北进发。直至这天太阳快要落山前,彭远他们这才又在一片稻田边扎下了营。
说来也真是奇怪,原本彭远还以为这里也会像他们之前所经过的地方那样一片狼藉,可出乎其之所料,此刻那大道两旁已开始渐渐泛黄的庄稼却依旧完好无损地立在田间,这让彭远也是不由得产生些许疑惑。
“到底是什么竟让那黄巢贼众突然变得如此规矩起来?还有,自过江后无论是官军亦或百姓,为何我们始终没有见到一个人?甚至就连那地头间也不曾看到有农家的身影,难道说……”
彭远的脑海中被无数的问题充斥着。而望着自己手里的那张羊皮图卷,彭远知道,眼下他们离和州已是近在咫尺,如无意外,明晚应该就能抵达了。想到这儿,彭远也是又回头瞅了瞅那已熟睡的晓梅。
“唉,也许等明日到了和州城后,这一切便会有答案了。”
夜已渐深,周围的营火也正逐渐减弱。除了几个正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放哨的军士外,其他人则也早已睡下。
忽然,彭远被帐外的一阵响动惊醒。他连忙坐起身来,随手取过自己身旁的佩剑。可刚一出帐,几个家伙便就朝他迎面扑来。彭远赶紧向边上躲闪,这才好不容易从对方的包围下挣脱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彭远忙拔剑出鞘道。
可对方却并未回答,只忙又朝他扑了过去。彭远则也不甘示弱,他瞅准时机,径自一脚先将其中一人踢翻在地。可就在他刚要举剑再朝边上另一个家伙劈下去时,身后却是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快住手!不然我就宰了他!”
彭远忙回头一瞅,这才发现原是对方中有人趁自己刚才打斗之际悄悄溜进帐中抓住了晓梅,并将之胁为人质。
“快把剑放下,不然我就宰了这孩子!”
“可恶的家伙,快放开他!”彭远怒道。
但对方只是将刀又往晓梅的脖子上架了架。
“少废话!再不把剑放下,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望着那满脸惊恐的晓梅,最终彭远也只能选择将剑扔到了地上。突然,他只觉自己脑后一阵疼痛,随即失去了意识。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
“元德兄!元德兄!”
“大哥,醒醒!快醒醒呀!”
闻听耳边有人呼唤,彭远这才也总算又慢慢苏醒过来。可当他睁开眼后,却发现自己正与石绍、沈明他们一起被关在一间昏暗的牢房内。彭远挣扎着坐起身,他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脑后。猛然间,他却是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
“晓梅,晓梅呢?”彭远急切道。
“哥哥,我在这儿。”
晓梅则赶紧凑了过去。
见对方安然无恙,彭远这才也稍感宽慰了些。
“我们……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应该是在和州城的大牢。”石绍忙从旁道。
“和州?”
彭远一惊。
“这怎么可能,难道和州已落入贼手?”
石绍则在边上皱了皱眉。
“倒也未必,元德兄,昨晚那袭击我们的好像是官军人马。”
“哦?绍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也怪,那些人似乎一心只想生擒我等,就在打昏元德兄你后,他们便用你和晓梅逼迫我们放下了兵器,这之后咱们几个便被蒙上双眼带到了此地,而其他人却是不知去向,路上我曾听到有城门开启的声音,加之这一路时间并不算长,所以我猜这里应该就是和州城。”
“那我们到这里已经多久了?”
“大概两、三个时辰吧。”
彭远听完慢慢站起身来,他忙又揉了揉自己脑后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处。
“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何要把我们抓到这里来?倘若对方真是和州官军,那他们又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一连串的问题只让彭远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也正如方才石绍所言,那袭击彭远他们的正是和州城内的官军。至于对方为什么会有如此之举,恐怕便还要先从那淮南节度使高骈讲起。
原本早年间那高骈也称得上是世之猛将,他先后历任过五镇节度使,直至最后到这淮南任职,唐帝更是加封其为东面都统,专为设法剿灭黄巢贼众。岂料,那本被寄予厚望的高骈却是愈发骄奢跋扈,而自其手下大将张璘死后,他便也像被吓破胆一般,虽是手握重兵,但却只求自保。此次贼军北上,那高骈非但不凭江设阻,反而纵贼掠境千里竟不发一兵一卒。就这样,那数万贼众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尽数通过了淮南。此刻,他们正一路向北攻略,气势汹汹直指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