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天空中阴云密布,而随着那一阵彻骨的雷声,一场瓢泼大雨也终于倾盆而下。
“大哥,探马回来了。”
此刻,彭远一行正在距宣州以东十里外的一处密林间避雨。
“启禀大人,大事不好!”那探马却是神色慌张道。
“究竟出了什么事?”
“大人……”只见那人两眼通红地抬起头道,“宣州城……宣州城已是化作了一片焦土,大人……”
“什么!”
众人闻言皆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说清楚了!”沈明忙冲过去一把拎起对方道。
“大人,宣州城已是于月前便就被那黄巢贼众给付之一炬,大人……”
“啊!”
只听彭远忽大喝一声,随即手捂胸口,当场倒地不起。
“大哥!大哥!”
“元德兄!”
就在一个月前彭远他们刚刚撤往杭州后不久,那黄巢贼众便也就跟着占领了宣州城。本想一雪前耻的对方却发现自己占领的竟是座空城,当即那恼羞成怒的黄巢便命人四处放火,只将整座宣州城全都化为了一片火海。这之后贼军便向北扬长而去,一路上继续烧杀抢掠不断。眼下他们已是渡江入淮,兵锋直指中原。
闻听宣州被焚,那好不容易才苏醒过来的彭远却是不顾众人的劝阻,只继续带人冒雨前行。终于,他们来到了宣州城外,而也正如先前探马回报,眼下这里早已是一片瓦砾废墟。那到处的断壁残垣,满目的疮痍惨境,此时的宣州俨然一副“死城”模样。
望着眼前的此情此景,沈明是捶胸顿足,石绍更是痛心疾首。而彭远却只呆呆地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冰冷的雨水从自己脸上一直冲刷到脚面。对于彭远来说,这一幕可谓是似曾相识,因为就在三年前,他的家乡滁州便也就是这样被贼军焚毁的。猛然间,仿佛是又回到了从前的彭远只开始觉得天旋地转,脑中已是一片空白的他身子忽向前一倾,当即险险栽倒在地。幸亏这时石绍赶紧从旁一把扶住了他。
“快,快将彭大人扶到边上去!”
“是!”
也不知就这样在帐中昏睡了多久。
“彭远……快醒醒……快醒醒……”
“是……是父亲!父——亲——”
“儿呀……你要小心……千万小心呀……”
“是……是母亲……”
“哥哥……哥哥……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呀……”
“小妹……不,你们别走!别走!”
彭远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那身上刚刚才烤干的衣服,这会儿却已是又被汗水浸透。
“大哥,你醒了。”
彭远忙抬头一瞅,原来是沈明正坐在自己身旁。这时,听到动静的石绍也从帐外走了进来。
“元德兄,好些了没?”
说着,石绍伸手在对方额头上试了试。
“哎呀,还是烫得厉害!不行,元德兄,你还是快躺下多休息休息吧。”
彭远却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没事,对了,手下军士都怎么样了?”
“放心吧元德兄,我都已经替你安排好了。”
“是呀,大哥,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要不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彭远接过沈明手里的粥,可他却怎么也吃不下。此时,帐外依旧大雨如注,而帐中的彭远却是心事重重。
“这些天杀的畜生,他们……他们根本就不是人!都怪我无能,没能阻止对方,才让宣州城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彭远坐在那里欲哭无泪道。
“大哥,这怎么能怪你呢,谁又能想到那帮畜生竟会做下此等丧尽天良之举。”
“是呀,再说当时的情况我们尚自身难保,又如何有能力去阻止对方?元德兄,你就不要再自责了。”石绍忙也从旁安慰道。
“唉——”
彭远只又在那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了,大哥,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先躺下吧。”
“是呀,现今军中士气低落,要是元德兄你也倒下了,这叫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就这样,原本还正满心欢喜准备设法去收复宣州的彭远他们,不料却就是在这样一个瓢泼雨夜中度过了他们重返宣州后的头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