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晓歪曲了社区主任的好意。
美容培训并没有使她走上就业之路,成为自立自强的女性,却让她在无心插柳间,获得了一个男人的亲睐。
这个男人叫王长元。
王长元32岁,在文化部门供职,属文化人。
他耳濡目染,有文化人的雅好。
王长元喜欢美丽的女性。
王长元心目中女性的美,就是罗晓经过美容培训后,打扮出来的那种美。
说来奇怪,像王长元这样的文化人,阴差阳错,偏偏娶了一个没有女性美的老婆。
他的老婆胖、丑、粗鲁,毫无女人味。
男人可以使女人变美丽。
同样地,女人也可以让男人变精神。
王长元的老婆,不具备使王长元变精神的魅力,倒使他精神颓废,对生活提不起兴趣。
他人生中对于美丽女性的向往,在寡淡无味的婚姻中,渐渐深藏不露。
王长元经受了长时间感情的煎熬。
他和老婆打了五年冷战,才在一纸离婚书中,宣告冷战结束。
王长元有一个嗜好,就是晚饭之后,独自到市井城的休闲广场散步。
这个嗜好坚持了很多年。
嗜好的起源,原本是夫妻不和。
夫妻之间没有共同语言。
他以独自散步,作为精神解脱的方式。
久而久之,成为了一种生活习惯,就戒不掉了。
休闲广场是市井城人茶余饭后常去的地方。
尤其傍晚,广场上行人如织。
散步的,喝茶的,打太极拳的,应有尽有,非常壮观。
罗晓和王长元在休闲广场相遇并相识。
一天,在熙熙攘攘的行人中,王长元的眼睛,捕捉到了罗晓的脸,并被这张脸所吸引。
罗晓也看见了这个陌生男人。
从他的衣着打扮、风度气质上,罗晓分辨出,此人不同于她以往认识的男人。
王长元目不转睛看了罗晓一阵,见她坐在一张长椅上。
她对面恰好有一张空着的长椅。
鬼使神差,他在她对面的长椅上坐下来,继续看她。
黄昏已过,夜幕初上,晚风中有着花的清香。
王长元想,为什么二十岁的时候,不遇见对面这个女人呢?
那时候,他青春年少,风华正茂,对爱情抱有罗曼蒂克的幻想。
可惜人生苦短,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
上帝不恩赐他一段佳缘。
罗晓意识到对面的男人在注视她。
她对他没有恶感,也打量起他来。
两人就这样对视良久,直到月上枝头,才各自回去。
次日傍晚,他们又在休闲广场的长椅前相遇了。
这一次,王长元没有坐到罗晓对面,而是坐到了她旁边。这一坐,两人竟发现彼此有夫妻相。
有过婚姻经历的人,对夫妻相会有一定的认识。
常言道,有夫妻相,便是天生的一对。
王长元主动向罗晓搭讪。
他对罗晓说:“可以请你喝杯茶么?不知道方不方便?”
罗晓说:“什么叫方不方便?”
“怕你家里人误会。”王长元答。
“那你家里人误不误会?”罗晓问。
“不会误会。”王长元笑了。
“你不怕误会,我也不怕误会。”罗晓笑。
喝茶的搭讪几近唐突,却在两人间真实地发生。
王长元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何在那样的时间,那样的场景,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情。
罗晓不紧张。
因为她早已不是害羞的女孩。
对于男人的搭讪,她有足够的应付力。
休闲广场周边,有专供游人喝茶的露天茶座。
王长元请罗晓喝茶的地方,就是露天茶座。
王长元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罗晓就像跳舞时接受对方邀请一样,自然站起来,随他而去。
他们来到一处稍显安静的座位,坐下来喝茶。
王长元问罗晓想喝点什么。
由于是初识,罗晓不好意思表态,只道随便。
王长元为她点了一杯女士常喝的菊花茶,自己要了一杯青山绿水绿茶。
“昨天看见你,你使我想起了小时候的邻家小妹。”王长元喝了第一口茶,有了这样的开场白。
这句开场白好似某个小说的套路。
听起来亲切,然而,出自三十多岁的男人之口,显得不伦不类。
这等于说,一个小男生想要和一个小女孩套近乎,编造了一个蹩脚的剧本。
罗晓不说话。
她还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要说什么。
她只是呷了一口茶。
“你美。”王长元说。
这句补充更加幽默。
罗晓差点笑出声来。
罗晓从来没有听人赞扬过她美。
她有些不相信。
“真的,美。”他说。
罗晓终于开怀大笑。
“哈哈哈,豆腐渣了,还美啊?!你说我美,我还说你帅哩!谈这种话题做什么!”罗晓笑道。
罗晓的话尽管有责备的意思,但是没有特别的恶感。
王长元顿了一下,猛然意识到,近不惑之年只有几年了,却像小青年一样说话,有些失态。
而且,两人毕竟陌生。
在陌生女性面前说这种话,既轻佻,还没有礼貌。
他立即道歉:“你别介意。”
他说过道歉话,回味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自觉有些好笑。
于是他抿起嘴,面露微笑。
其实,罗晓算不上美人。
只不过罗晓的外表,符合王长元的欣赏标准。
王长元说的真话。
在他心目中,她真的非常美。
王长元转换话题,问一些平常的问题。
诸如罗晓住在什么地方,在哪里工作,丈夫是做什么的。
罗晓一一作答。
王长元向罗晓介绍自己的情况。
罗晓静静地听着。
王长元向罗晓谈这些,有一个明确的动机。
他要接近这个女人。
在他寂寞的单身生活中,他需要一个心仪的女人,来排解他的苦愁。
哪怕就是喝喝茶,说说话,他都乐意。
何况,面前的女人告诉他,她老公已死。
这打消了他的顾虑。
他接近她,他是“方便”的,她也是“方便”的。
他是自由的单身人士。
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