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王子一行人来到市里,没有去市政府,直接把老同学约了出来,在一家酒店见面。这么大的好事,怎么也得潇洒一回,破费一点也值。

老同学见面分外亲热,没有一点官架子。没有听完王子一番陈述,就打断了话头,说“你就不用游说我了,昨天你在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看在老同学的交情上,我买帐。你是新官上任,这把火怎么也得烧旺。其实呢,这是私话。拿官话讲,我们有些投资项目真的没有意义,我们主张钱用在刀刃上,用在群众最需要的地方,用于发展上,正是国家资金的去向。对老边少穷地区,国家肯定得支持。话不多说,你们回去,打一个报告上来,我去请示一下,希望尽快给落实下来,老同学,你看,怎么样?”。王子也不言谢了,干脆就说报告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送给你吧。老同学哈哈一笑,好啊,好你个王子,原来是有备而来。看来你这一顿饭,早有预谋,还好,不是鸿门宴,我接受了。

餐桌上,很融洽,气氛热烈而轻松,酒喝的恰到好处。最后还是老同学买了单,弄得王子很过意不去。说谢谢也没有必要,心理不胜感激。

回到县城里,已是华灯初上,王子刚打算回家去一趟,张书记就打来了电话,问他们走到哪儿了,要给他们摆庆功宴。王子很反感,白雪说“不参加不好吧,也正好给书记汇报一下,人家都放下了高姿态,还是我们一起去吧,吃了饭顺便一起回清平乡”。梁乡长也觉得不给张书记面子不好说。然后三人就去了。张书记早早等在餐厅里,一边悠闲地喝茶,一边和服务员聊天。中午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却高喉咙大嗓子地高谈阔论,服务员在一边唯唯诺诺地应酬着。其实他心里窝着一团火,一团无法言说的怒火,正在滋生,一种无名的恐惧悄悄袭来。这个王子有点喧宾夺主,一来就轰轰烈烈,不能说是嫉妒,是感觉到自己位置已经不保,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即将被一个愣头青取代,有些不是滋味。见王子他们三人进来,张书记更加来了精神,赶紧招呼酒菜上来,执意要敬各位几杯,感谢大家给清平乡办了一件大好事。梁乡长推说自己要开车,得保障大家的安全,白雪也不会喝酒,只有王子陪喝了,这正是张书记想要的效果,就想跟王子多喝几杯。白雪劝二人还是不要喝酒了,中午都喝的差不多了,可是张书记却不依不饶,有一句没一句地夸王子是能人,我们清平乡来栋梁了,咱清平乡有戏了。一杯一杯没完没了。直到把两人拉开,才算结束了这场不明不白的酒会。

梁乡长说了一大堆话才把张书记劝上车,白雪扶着王子问“回家吗还是回清平乡?”王子摇摇手“当然回清平去”。梁乡长开着乡里那辆破车,摇摇晃晃往回走。坐上车,王子躺在靠背上一句话不说,而张书记却不能控制自己嘴巴,还在唠叨“王乡长啊,咱清平乡以后看你的了,我们都听你指挥”。连翻三次地重复。王子心里最明白他话里有话,实在不想听了,坐起来准备回话,却被坐在一旁的白雪有意地扯了一下袖子,递了一个眼神,王子心领神会,冲着白雪点了一下头,就装睡了。心里却在想,这个白雪是明白人,总是在于无声处默默地关心着自己,如一弘清泉,也象一股暖流,成熟的男人知道是什么,但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或许是误解,或许是自作多情。

回到乡里,已经很晚了。王子倒头就睡,白雪打电话问“你没事吧,需要水吗”。王子回答“谢谢了,我已经睡下了,这有水,就不麻烦你了”。

白雪洗漱完毕,却全然没有睡意。今夜月色很好,那张皎洁的素面安静地挂在空中,柔情万种。拉开窗帘,两两相望,总觉得有一些话想说,可是那月却缄默不语,就让那抹乳白泄下来,寂静无声地陪伴在自己枕边,伸手相握,十指皆空,抓一把,满手都是寂寞。白雪忽然有一种写作的冲动,很久没有梳理心上那些文字了。翻身起来,打开电脑,第一时间却想去某个人空间转转,随便阅读,发现有几句诗很喜欢

就这么,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唤醒我怀中十八岁的小鹿

一只不安分的小鹿

先是一声嘶叫

然后啃我怀中

随风生长的一些心事

在那条血色的河流里

踏着心跳一路奔跑

只是因为多看了你一眼

我也象那只无辜的小鹿

被一根电鞭击中

顺势倒在你眼睛里

成了你一生的俘虏

仔细品了一会,白雪有感而发,芊芊玉手,宛如在键盘跳跃的蝴蝶,上下翻飞,一排排唯美的文字流淌而来。

豁然发现,丢失了自我。所有的矜持,土崩瓦解,所有的高傲,烟消云散。一直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会遇上什么样的故事,会邂逅什么样的美丽,原来,上帝一直醒着,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喜欢上一个人是如此简单,来得如此奇妙而突然,不是因为他的优秀,不是因为他的帅气,而是他给了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无奈在错的时间,相遇对的人。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总不相随。淡淡的眷恋,纠缠一场绚烂的体验,猜不透结局,望不穿秋水,休矣,足已。不求拥有,甚至不求爱我,只求在我一生最美的年华里,与你相知相随,一个人寂静地欢喜,宁愿在一生孤独里,远远相望,象这月,宠着你,照着你绝不打扰你。不记得谁写过一篇好女人的优美文字,这样说“好女人是淡的,从不缠着你谈情说爱,同时又是浓的,只要用一个细节,就感动了泪水,好女人也是甜的,有她在,每天的生活就象拌了蜜,同时又是苦的,只有她,懂你的痛楚,好女人是无的,平常的日子里,感知不到她的存在,但同时又是有的,只要她一天不在,心就有崩溃的可能”。如果能,我就是那个爱得无私,爱得恰到好处的女人,如果能,我愿意在佛前苦苦相求,许我下辈子的一世温暖,如果能,我愿意在来世的路上慢慢等待。都说女人是感性而脆弱的,当爱情来临,变得十分幼稚和弱智。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也许只是一场过眼烟云,但愿不要在时间里风过留痕,雁过留声。

一滴泪,来的不是时候,兀地砸在手臂上,惊醒了白雪。啊。我在写什么,谁让我写了。白雪回看了文字,突然紧张了起来。想删,但有些不舍,毕竟是自己跟自己心灵的对话,说出来,却有一种豁然释放的感觉,她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又很快提醒自己,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底线,不能妥协,有些事,有些人会慢慢消磨意志,一旦失去理智,会被心魔控制,难以自拔。白雪在日记最后冷静地写下了冷静冷静几个字,然后锁了起来,只有自己在空间里能够阅读,也想给心上一把锁,不能轻易溜出来。

依然没有睡意,也不敢多想什么,白雪打开音乐盒,按顺序列表依次欣赏起歌曲,以此平复忐忑的心情和不安的夜。天近微明,才迷迷糊糊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