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王子两口子回家来,关上门说话,也没有能沟通好。

由不得王子说话,小燕从大学谈恋爱,如何接济贫困的他,数到结婚他家一分钱未花,白捡一媳妇,从婚后如何伺候老人公老人婆到死,数到辛辛苦苦拉扯孩子长大,从平时任劳任怨操持家务,操心一家人的吃和穿,数到如何牵线搭桥帮他找职位,等等等等,前十年说到后十年,总之一句话,王子没有良心。最后扯回到白雪身上来,又是一顿数落。火势愈演愈烈,事情愈来愈复杂化。

两人无法说到一起,越说越远,越说越玄乎,这本来就是一场不公平的,难以理清的,没有由头的家庭纠纷。

谈了一天,最后的结果是王子全身而退,退得异常狼狈,脸上留下几道血红的抓痕,并被小燕灰溜溜地赶出家门。

城市的霓虹灯眨着诡异的眼睛,灯下一对对情侣正幸福地缠绵,而在王子看来,一切都是那么遥远的记忆,甜蜜已一去不复返,现在他才彻底理解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名言。

家已不能回了,呆在那个没有温馨的窝里,倒不如随街流浪。

心事重重地漫步来到长亭茶栈,习惯性地选了一个临水面的位置,要了一杯茉莉花茶,一个人看江上闪闪烁烁的渔火。

想喝酒,想用酒精麻痹自己孤苦的心,也想找一个最恰当的人来当听众,把自己的满腹辛酸发泄出来,给自己一个解脱和安慰。

这时候最不该想的是白雪,可他还是想了,想白雪这时候是怎么过的,最受伤害的是她,最不应该受伤害的也是她,不知道这个打击对她到底有多大,有没有谁能安慰安慰她。我们俩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说是喜欢了,那是一个猜测,只是彼此有些欣赏,更谈不上爱,更不说拥抱亲热,更不说上过床,说这话对她都是一种不公平,更不要说遭受了这么大的侮辱。想到这些,王子心里更加不安,对不起她。拿起电话拨了白雪的号,却始终无人接听。有些忐忑起来,怕她想不开,出现意外。连拨了几个电话,始终不接。

王子给欧阳通了电话,大概了解了一些情况,心情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无助的王子叫来了徐兵,陪他喝酒。

徐兵慢慢听完王子从心里倒出来的这些苦水,觉得不可思议,有些惊讶,在徐兵看来,小燕总是乐呵呵的,性格阳光,风风火火,办事利索,怎么会有家暴倾向啊。

两人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徐兵不停地劝王子,“女人嘛,就是爱无理地发脾气,其实是跟自己的男人撒娇,等几天风头一过,什么事也没有了,好男人不要在女人生气的时候跟她讲道理,依着她,等她脾气没了。再哄哄,到她高兴的时候,再说什么她都依你,都会觉得男人是对的,再说,没有不吃醋的老婆,她醋醋了,说明爱你,说明她在乎你,心里有你才不愿意放手”。

王子借着酒劲,也发泄了一通,“你是没有真正痛过,才说别人无病呻吟。这样的爱,是折磨,折磨,你知道么,我都感觉她是心理变态了,偏执的控制狂”。

徐兵接着说“我看你还是等她情绪好的时候,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情况明朗了才不会给婚姻亮红灯,两口子都闷着,谁心里都不好受”。

徐兵劝王子不要喝酒了,王子却不干,坚持一醉方休,反正也无家可回。

喝到烂醉如泥,徐兵背着王子回小燕那里。敲开门,小燕却拒绝他们进去,徐兵说了不少好话,说等王子醒了,你再让他走也不迟,小燕才让徐兵把王子放沙发上。

徐兵陪着小燕说了一会话,见王子慢慢清醒了,就起身告辞。

小燕对睡在沙发上的王子不理不问,洗漱完,准备一个人去睡觉,想起了什么似的,掏了王子的电话查短消息,却看见几个小时前,王子打给白雪的未接电话记录,顿时火冒三丈,啪地一声,摔了电话,砸得手机体无完肤,又抓起王子衣领口,再次要王子滚出去。王子醉醺醺被拎起来,看见手机零件散落一地,心痛地捡起内存卡,又听见小燕还在骂骂咧咧地要赶他走,脚手无力地瘫了下来。小燕不想问电话的事,一把掏出王子的钥匙,三下五除二取下家里门上的那颗,然后推推搡搡把王子关在了门外,丢出一句狠话来“从此以后,你这个肮脏的男人休想踏进这个门一步”。

砰地一声关了门,也砰地一声关了心上那一扇。

瘫软在楼道口的王子,彻底绝望了,无边无际的夜收留了他的脚步,却无法收留他伤痕累累的一颗心,挂在风中,无依无靠,左右摇摆,宛如一只破碎的铃铛。

偌大的这个城市,已无立锥之地,灯红酒绿已是别人的风采,王子,这个英俊小生,帅气的面容上,写满了忧郁。

就算是熬过这个夜,明天他要去哪儿呢,明天他该去哪儿呢。